
江父自晓江宁娇纵爱又爱耍小性子,便特意请人给郑号锡拾掇了一番。
笔挺的手工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酒红色的领带在颈间系出利落的结。
初见江宁,是在江家的餐厅。
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烤面包的甜香。
郑号锡站在原地,指尖紧张地蜷缩着,直到看见那个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女孩。
海藻般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发尾带着自然的卷曲,象牙色的皮肤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一双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慵懒地垂着,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那是郑号锡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姑娘,像橱窗里易碎的瓷娃娃,又带着种漫不经心的贵气。
他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发怔,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阿宁,这是郑号锡,以后由他陪着你。”
江父在餐桌旁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期盼。
可刚满十岁的江宁,是被家里宠坏的小公主。
她本就因些琐事在生闷气,此刻见凭空冒出个陌生人,只当是父亲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
郑号锡刚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她便将银质刀叉扔在骨瓷盘里,刺耳的声响划破了餐厅的宁静。
江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我身边塞吗?我才不要。”
郑号锡的肩膀猛地一僵,指尖掐进掌心,却没敢抬头。
江父的呵斥声紧接着响起,可江宁根本不理会,转身就离开了餐厅。
郑号锡记得江父的吩咐,要时时刻刻跟着江宁,便默默跟了上去。
后花园里,夕阳正将天空染成橘粉色,露天泳池的水面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蔷薇花墙开得热烈。
江宁背对着郑号锡站在池边,赤着脚踢着地上的石子,谁也没注意到脚下的青苔。
惊叫声突然响起时,郑号锡几乎是本能地冲了过去。
他甚至没顾上绕路,直接翻过带刺的蔷薇花墙,纵身跳进泳池。
冰凉的水瞬间淹没了他,可他眼里只有那个在水中挣扎的身影。
将江宁拖上岸时,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后颈那颗小小的陈年旧事痣在湿漉漉的皮肤下若隐隐现。
郑号锡的白衬衫也紧紧贴在身上,锁骨处的水珠顺着线条滑落。
可他顾不上这些,只忙着拍江宁的背,让她把呛进去的水咳出来。
十多年的光阴倏忽而过,可郑号锡总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午后。
泳池边的晚霞,湿漉漉的白衬衫,还有江宁后颈那颗从未变过位置的小痣。
郑号锡“陈年旧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郑号锡猛地松开江宁,起身时却带翻茶几上的香槟杯,琥珀色液体在波斯地毯上印出暗痕。
郑号锡“我去抽根烟。”
落地窗外飘起细雪,江宁隔着玻璃看郑号锡靠在露台栏杆上。
火星在苍白指尖明灭,江宁注意到他没穿外套,便让店员将羊绒大衣拿过来。
“江小姐,需要我给郑先生送去吗?”
江宁“给我吧。”
江宁摸到大衣内袋的硬物,银质打火机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开关,内壁刻着的“J&N”在阳光下闪过微光,那是自己名字缩写。
江宁最后还是挑了那条酒红色的领带,在郑号锡回来后两人一起出了店门。
扶梯缓缓下降时,江宁的高跟鞋卡进金属缝隙。
身体倾斜的刹那,郑号锡下意识的手臂横过腰间。
他把江宁按进怀里,开口时的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郑号锡“穿那么高的跟做什么?真麻烦。”
江宁“不好看吗?”
郑号锡“丑死了。”
江宁“郑号锡,你心跳好快。”
郑号锡“闭嘴。”
江宁仰头看他绷紧的下颌线,男人在二楼珠宝店前突然驻足。
橱窗里蓝宝石袖扣泛着幽光,与当初郑号锡二十岁生日时,江宁送的那对一模一样。
怀里揽着江宁,郑号锡走进了那家珠宝店,店员热情的迎上来。
“郑先生是来取货吗?您送来保养的袖扣正好昨天刚送到店…”
话未说完就被郑号锡冷眼截断,江宁自是装作没看见,指着隔壁咖啡厅转移话题。
江宁“郑号锡,我想喝热可可。”
郑号锡“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