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号锡隔着眼罩凝视着江宁,仿佛想透过那层布料,将她此刻的神情刻进骨子里。
空气静默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郑号锡的喉结上下滚动了数次,才终于艰难地移开视线。
眼底翻涌的情绪像被暴雨冲刷过的泥沼,既有失控边缘的暴戾,更有近乎病态的偏执爱意。
那爱意像藤蔓,早已缠绕着他的心脏生长了无数个日夜。
如今正随着江宁的哭声疯狂收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郑号锡想把江宁揉进骨血里,想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
可方才那声带着绝望的呜咽,又让他不敢再往前半步。
郑号锡伸手,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把江宁凌乱的衣襟抚平,动作却在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骤然放轻。
那条方才还缚着她视线的酒红色领带被他随手扯下。
丝绸的质感在掌心滑过,像极了他此刻矛盾的心绪。
然后郑号锡俯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明明是想将她禁锢在怀里的力道,手臂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仿佛抱着的是易碎的珍宝,稍一用力就会化为齑粉。
副驾驶的座椅被调低,蒙眼的领带早已被取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江宁眯了眯眼。
可当视线聚焦在郑号锡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时,积攒的委屈与恐惧瞬间决堤。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在郑号锡的手背上,烫得他心尖一颤。
他与江宁相识十年,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此刻的泪水。
那些盘桓在心底的占有欲在此刻碎成了细沙,只剩下笨拙的无措。
郑号锡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先是用力,几乎要捏碎江宁的下巴,逼她抬头看自己。
郑号锡想让江宁记住自己的样子,想让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哪怕是带着恐惧的注视也好。
可当郑号锡撞进她盛满水光的眼眸时,那点狠戾瞬间溃不成军。
指尖的力道骤然卸去,转而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像他自己。
丝绸般的触感沾染上她的泪,凉丝丝的,却烫得他指腹发麻。
郑号锡“哭什么。”
郑号锡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郑号锡“不许哭。”
江宁抽了抽鼻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拼命将剩下的哽咽咽了回去。
理智回笼的瞬间,她清楚地知道不能再激怒眼前这个男人。
她抬起头,想从郑号锡脸上找到一丝松动,余光却瞥见了后座角落那抹刺眼的酒红。
正是方才蒙住她眼睛的那条领带。
此刻正像条蛰伏的蛇,静静躺在那里,无声地提醒着她刚才郑号锡的失控与自己的恐惧。
郑号锡顺着江宁的视线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郑号锡“想继续?”
男人声音里的玩味像钩子,轻易就勾起了江宁心底的恐惧。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推开车门,下车时双腿软得像棉花,刚站稳就踉跄着往前扑,膝盖磕在地上。
可江宁此刻顾不上疼,甚至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裙摆。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远离车子的方向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郑号锡坐在车里,没有追。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流转,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将他眼底的情绪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缓缓伸出手,捡起后座那条酒红色领带,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上面残留的温度。
那是江宁的体温,带着她独有的馨香,让他几乎要沉溺其中。
方才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江宁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断断续续的,像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
他懊恼,方才的失控确实吓到她了,可更多的是不甘,像毒藤般在心底蔓延。
明明再往前一步,自己就能彻底拥有她了。
就能把这个从年少时就刻在心上的人,牢牢锁在自己身边了。
爱对郑号锡来说,从来都是抓不住的幻影。
他曾用尽心思靠近,换来的却是江宁一次次的疏离。
他掏心掏肺地付出,江宁的目光却总落在别处。
那些所谓的爱意太过虚无,反倒是刻骨铭心的恨意,来得更真切,更长久。
他恨江宁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恨她对别人展露笑颜,恨她的世界里始终没有自己的位置。
明明是他郑号锡陪她走过了最长的岁月,可最后,自己还是成了那个被抛弃在原地的人。
郑号锡早就不敢奢望江宁的爱了。
被偏爱的人才有资格谈爱,像他这样不被爱的人,连如何去爱都学不会。
所以他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联姻,用一纸契约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郑号锡知道这样会让江宁恨自己。
可那又怎样?
恨,至少证明自己在她心里还有一席之地,总好过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他的存在。
郑号锡将领带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上面属于江宁的馨香混杂着他的气息,让郑号锡眼底的偏执愈发浓重。
他看着江宁踉跄远去的背影,呢喃出声。
郑号锡“阿宁…跑吧。”
跑的再远也没用,这辈子,都只能是他郑号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