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宅邸深处。
当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彻底消失的瞬间,江宁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断裂。
她整个人从沙发上滑落,重重地跌坐在冰冷刺骨的大理石地面上。
强烈的反胃感再也无法抑制,江宁猛地捂住嘴,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灼烧般的酸楚和绝望。
她蜷缩在地板上,如同暴风雨后被打落泥泞的花瓣,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从死死咬住的指缝间,断断续续的泄露出来。
在空旷死寂的华丽牢笼里,显得如此微弱而凄凉。
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屈辱的痕迹。
江宁反复地用手背狠狠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皮肤被擦得通红刺痛。
甚至渗出血丝,却怎么也擦不掉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属于金泰亨的冰冷暴虐和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深入骨髓,带来灭顶的寒意。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得不合时宜,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刺眼的光斑,却丝毫暖不了她分毫。
这偌大的江宅,这金碧辉煌的囚笼,此刻就像一个冰冷的坟墓,把江宁彻底埋葬。
父亲的棺椁,郑号锡那张看似温顺实则阴毒的婚约,金泰亨那令人窒息的占有和威胁。
还有松月那双沉在冰冷海水里,永远无法瞑目的眼睛。
无数狰狞的鬼影在江宁眼前晃动,撕扯。
江宁蜷缩在冰冷的地面,身体因寒冷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像风中即将熄灭的残烛。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她逼疯。
金泰亨那张带着病态满足的脸,郑号锡看似深情实则步步紧逼的算计,松月纵身跃入冰冷海水中决绝的背影。
无数狰狞的画面碎片般切割着她的神经。
突然,一个冰冷得如同毒蛇滑过脊背的念头,毫无征兆地,清晰地刺穿了所有的混乱。
金泰亨是怎么如此精准地找到自己在巴黎的落脚点的?
那份将她推向郑号锡的遗嘱,字里行间透着父亲绝不可能写出的话,真的只是郑号锡的手笔吗?
还有松月。
他跳海前最后看向她的眼神,不仅仅是绝望,似乎还藏着某种未尽的警示?
那眼神曾经被巨大的悲伤淹没,如今在金泰亨那令人作呕的吻之后,却诡异地清晰起来。
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指向不明的寒意。
一股比金泰亨的触碰更加冰冷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后脑。
江宁蜷缩在地板上的身体瞬间僵直,连颤抖都停滞了。
金泰亨的疯狂占有,郑号锡的步步紧逼,他们真的是各自为战的猎食者吗?
还是在这张看似混乱的棋局背后,有一只更冰冷,更无形的手,在无声地拨动着所有棋子,包括她自己?
这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江宁的心脏深处。
金泰亨离去后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仿佛渗透进了江宅的每一块砖石,空气都凝滞着未散的暴虐气息。
江宁蜷缩在地板上,身体过了许久才停止那种生理性的剧烈颤抖。
她扶着冰冷的沙发边缘,艰难地支撑起自己虚软的身体,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里,摇摇晃晃地走向浴室。
热水开到最大,滚烫的水流冲刷而下,几乎灼伤皮肤。
她用力地,反复地搓洗着嘴唇,脖颈,手腕,所有被金泰亨触碰过的地方。
皮肤被擦得通红,甚至破皮渗出血丝,那点刺痛却丝毫无法驱散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黏腻的恶心感。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红肿的唇上带着细小的伤口,眼底是沉沉的死寂和未干的泪痕。
松月,这个名字无声地在心口滚过,带来尖锐的痛楚和更深的恨意。
江宁闭上眼,任由水流冲刷着脸颊,也冲刷着那些屈辱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