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宁的身体本能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她垂下眼帘,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江宁“刚才在露台,不小心被服务生洒了香槟,裙子湿了,就让助理送了新的上来。”
她没有提那段与朴智旻的偶遇,一个字都没有提。
金泰亨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江宁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微微侧头将颈间那串刺目的红宝石项链更清晰地展露在他视线里,像一个无声的顺从的证明。
终于,金泰亨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眼底那一丝不悦散去,重新被那种掌控一切的满足感取代
他揽紧她的腰,带着江宁向门口走去。
金泰亨“嗯,走吧,回家。”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金泰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似乎沉浸在演讲成功的余韵里。
江宁则侧头望着窗外飞逝的流光溢彩,霓虹灯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朴智旻,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的一块石头,在她混乱的思绪里反复沉浮。
那种清冷疏离的气质,那种举手投足间刻在骨子里的无法模仿的尊贵与克制。
还有那个名字…朴智旻。
一道刺目的闪电猛地劈开江宁脑海中的迷雾,所有的碎片瞬间串联。
她记得,她想起来了!
在江宁还在巴黎时,虽然刻意远离京都的圈子,但一些关于国内顶级权贵的重磅新闻还是不可避免地会传入耳中。
半年前,总统府曾低调地发布过一则人事任命公告。
总统朴正勋阁下的独子,朴智旻,正式出任总统府发言人。
朴智旻,朴家少爷,总统的独子,那个站在这个国家权力金字塔最顶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江宁的心脏骤然狂跳起来,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冲上了头顶。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真皮座椅,指尖深深陷了进去。
一个清晰得可怕的念头,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藤,瞬间缠绕住江宁所有的思绪,疯狂滋长。
金泰亨的权势再大,也终究是朴家扶持下的一枚棋子。
郑号锡的郑家再富可敌国,在真正的国家机器面前,也如同蝼蚁。
而朴智旻,那个在休息室里撞见她狼狈却又意外地帮了她,在她后颈留下过短暂温热呼吸的男人。
朴智旻,他是朴家唯一的继承人,整个国家都是属于他的产物。
他是连金泰亨和郑号锡都需要仰望的存在。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江宁被绝望和恨意浸透的心底骤然成型。
并迅速变得清晰,具体,充满致命的诱惑力。
他也许就是那把能斩断所有枷锁的利剑。
那座能让她逃离金泰亨禁锢,粉碎郑号锡婚约,甚至为松月讨回一丝公道的,最坚固的靠山。
车窗玻璃上,映出江宁骤然亮起的眼眸。
那里面不再是死寂和绝望,而是燃起了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于疯狂的火焰。
她看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接近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接近朴智旻,这不再仅仅是为了摆脱婚约和禁锢。
这是一场豪赌。
赌注是江宁自己,和她所能利用的一切。
而赢得的筹码,将是自由,复仇,以及将这棋局彻底掀翻的力量。
车子驶入江宅幽深的庭院,金泰亨睁开眼,看向身侧的江宁,似乎想说什么。
江宁却在他开口前,主动侧过身,脸上浮现出一个带着刻意疲惫和依赖的极其浅淡的笑容。
江宁“泰亨…我累了。”
江宁难得主动示弱,像一个终于懂得依附的藤蔓。
金泰亨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柔美的脸庞。
以及颈间那枚属于他的,象征着所有权的鸽血红宝石,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他抬手,带着掌控者的姿态,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
金泰亨“嗯,去休息吧。”
金泰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江宁顺从地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
休息?不,她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第一个目标,已经无比清晰地锁定了那个名字,朴智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