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聚光灯在江宁周身打下一圈朦胧的光晕,将她定格成一个悲伤的剪影。
巨大的悲伤和疲惫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空洞和冰冷。
整个音乐厅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一秒,两秒,随即,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音乐厅。
观众们仿佛才从那巨大的情感冲击中回过神来,纷纷起立,夹杂着无法抑制的赞叹和激动。
这是对技艺的惊叹,更是对那份直击灵魂的,近乎自毁式的情感宣泄的震撼回响。
江宁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只留下冰冷的痕迹。
她站起身,再次面向观众席,深深鞠躬。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成功的喜悦,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眼底深处那片无法融化的坚冰。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二楼那个顶层包厢。
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包厢深色的单向玻璃幕墙后,似乎有一个颀长的身影。
在掌声雷动中,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如同沉默的山峦。
就在这时,侧幕处一位剧院侍者快步走上舞台,手里捧着一束花。
那并非演出方准备的普通花束,而是一捧娇艳欲滴开得正盛的红玫瑰。
花束中央,没有卡片,只有一枚用铂金丝缠绕成的精致音符别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微光。
侍者恭敬地将花束递到江宁面前,微微躬身,低声道。
“江小姐,这是顶层包厢的贵宾送给您的。”
江宁的目光落在那束红玫瑰上,心脏猛地一缩,顶层包厢,是朴智旻。
她伸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丝绒般的花瓣。
在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她接过了那束花。
花束沉甸甸的,带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江宁捧着花,再次鞠躬谢幕。
转身走向侧幕时,她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最后一次扫过那深不可测的顶层包厢方向。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而锐利的弧度。
幕布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所有的喧嚣与光芒。
黑暗瞬间降临,江宁站在侧幕的阴影里,急促的喘息终于无法抑制地泄露出来。
裴滟从旁边冲过来,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
裴滟“宁宁!太棒了!你…”
裴滟的话在看到江宁手中那束诡异的花时戛然而止,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惊疑。
裴滟“这花,是谁送的?”
江宁没有立刻回答,她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掐断那脆弱的花茎。
她抬起头,看向通往后台深处的,更幽暗的通道,那里是贵宾离开的专属电梯方向。
江宁“是他。”
江宁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又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江宁“他听到了。”
江宁抱着那束花,如同抱着一个来自深渊的回应。
也抱着一个刚刚拉开序幕的,更加危险的赌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