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翻到第三十二场时，毕雯珺的指尖微微发凉。那页纸上只有两行字：
「陆洐言将苏孝媣抵在樱花树下，低头吻住她。
春雨无声飘落。」
开拍前化妆间里格外安静。张予曦闭着眼让化妆师补妆，睫毛像受惊的轻颤。毕雯珺隔着镜子看她，发现她无意识地攥着戏服腰带，指尖都发了白。
片场架起了人工雨幕，水雾被灯光照成淡金色。导演喊开始后，毕雯珺按剧本将张予曦带到树下。她后背撞上树干时，一朵绒花恰好掉进她发间。
该低头了。毕雯珺却僵在原地，能数清她颤抖的睫毛。
导演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卡！雯珺别愣着啊！
第二次，毕雯珺碰到她唇角时，张予曦忽然偏过头。冰凉的雨丝滑进两人衣领。
对不起。她小声说，耳尖红得要滴血。
第五次，毕雯珺捧住她的脸，却在最后一厘米停住。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下巴，空气里飘着人工雨水的铁锈味。
导演举着喇叭叹气：你俩健身房压腿不是挺自然的吗？
全场哄笑。张予曦把脸埋进毕雯珺肩窝，热度透过湿透的戏服传到他皮肤上。
拍到第十七条，导演让清场。灯光师调暗了樱花树周围的打光，雨幕也关小了。
现在想象全世界只剩你们俩。导演拍拍两人肩膀，予曦你主动点。
人工雨重新落下时，张予曦突然揪住毕雯珺的领带往下拉。他踉跄着撞上她额头，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第二十条，毕雯珺终于吻到她。唇瓣相贴的瞬间，张予曦的手突然抵住他胸口。不是剧本里该有的反应，力道却轻得像片羽毛。
卡！导演摔了剧本，明天再拍！
张予曦逃也似的冲回化妆间。毕雯珺追过去时，发现她正对着镜子发呆，唇上还留着浅浅的齿痕——是他紧张时不小心咬的。
他抽了张卸妆巾递过去，指节蹭到她脸颊：疼吗？
张予曦摇头，突然抓住他手腕：我们练习吧。
更衣室的帘子拉得严严实实。毕雯珺背抵着门板，听她数节奏：三秒后你低头，我踮脚。
第一次练习，她的鼻子撞到他下巴。第二次，两人同时偏头磕到牙齿。张予曦捂着嘴闷笑，眼睛弯成月牙：比正式拍还糟。
毕雯珺忽然托住她后脑勺，拇指擦过她耳垂：别数了。
他低头时，张予曦闭上眼。这次没有人工雨，没有镜头，她的唇柔软得像初绽的樱花。毕雯珺尝到她唇膏的蜜桃味，还有自己如雷的心跳。
门外传来场务的喊声：两位老师还在吗？
张予曦猛地后退，口红蹭花了毕雯珺的嘴角。她慌忙用指腹去擦，反被他握住手腕。更衣室昏暗的光线里，两人呼吸交错，谁都没松开手。
收工回酒店的车上，张予曦假装睡着，头轻轻歪向毕雯珺肩膀。他悄悄调整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等红灯时，他低头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唇色比白天淡了许多。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是导演发在群里的消息：吻戏改到后天上午，给你俩一天时间找感觉。
毕雯珺按灭屏幕，肩上的张予曦忽然动了动。她没睁眼，手指却摸索着勾住他的小指，掌心贴着他发烫的指节。
车窗外掠过流动的霓虹，映亮两人交缠的手指。毕雯珺用余光看她唇角扬起的弧度，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开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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