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巷落满了金黄，吴梦媛踩着脆生生的叶子往前走，许怡馨拎着个沉甸甸的纸箱跟在后面，里面是她们刚从画室搬回来的画具。“慢点走，叶子滑。”许怡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熟悉的暖意。
吴梦媛回头时，正看见许怡馨弯腰捡起片完整的梧桐叶，小心翼翼地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还捡啊？”她笑着说，“你本子里都快成梧桐叶标本册了。”
“这是今年最后一片完整的叶子了。”许怡馨追上她，把笔记本翻开给她看——里面夹着从小学到现在的梧桐叶，每片叶子背面都写着日期，最新的一页标着“202X年10月28日，和梦媛搬新家”。
她们的新家就在梧桐巷深处，是间带小院的老房子，院角那棵梧桐树正是当年刻下“媛”和“馨”的那棵。吴梦媛推开院门时，看见许怡馨早就偷偷布置好了——晾衣绳上挂着她们的同款床单，窗台上摆着那只掉了耳朵的布兔子，连门口的脚垫都是两只挨在一起的小猫图案。
“你什么时候弄的？”吴梦媛的眼眶有点热，指尖抚过门框上挂着的红绸带，是许怡馨找工匠重新绣过的，上面两只小猫的尾巴缠在了一起。
“上周趁你去比赛时偷偷来的。”许怡馨从纸箱里翻出个相框，里面是她们七岁时在这棵树下的合照，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正举着草莓糖笑。“你看，我们绕了这么多年，还是回到这里了。”
吴梦媛忽然注意到院角的石桌上摆着个丝绒盒子，打开时心跳漏了一拍——里面是两枚设计简约的戒指，戒面是交错的梧桐枝，比当年那对银戒指更添了几分厚重。“这是……”
“不是求婚。”许怡馨的声音带着点紧张，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是想跟你换对新戒指。你当年说‘从校服到白头’，现在校服换成了常服，戒指也该换一对，陪我们走接下来的路了。”
吴梦媛的眼泪忽然掉下来，砸在戒指的银面上，晕开细小的光。她想起高中时许怡馨在画室为她弹的那首歌，想起海边日出时她写的那首诗，想起无数个雨夜她端来的热汤面——原来有些承诺，从不说出口，却早已刻进了岁月里。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她吸着鼻子笑，伸手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往许怡馨手上套时，指尖总也对不准。
“因为是你说的啊。”许怡馨握住她的手，帮她把戒指推到底，然后拿起另一枚，轻轻套在她的无名指上。阳光穿过梧桐叶落在交握的手上，两枚戒指的影子缠成了心形。
傍晚时，吴妈妈和许妈妈拎着大包小包的菜过来暖房。吴妈妈看着墙上挂着的《同行》复刻版，忽然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俩分不开，小时候抢一块糖都要哭鼻子，现在倒好，连家都要住在一起。”
“阿姨您不知道，”许怡馨往吴梦媛碗里夹着排骨，“她现在还抢我东西呢，昨天把我最后一颗草莓糖偷吃了。”
“那是你自己放冰箱里忘了！”吴梦媛瞪她，却把碗里的玉米剥下来放进对方碗里，“再说，你的不就是我的？”
饭桌上的笑声混着窗外的风声，吴梦媛忽然看见许怡馨偷偷往她口袋里塞了颗糖，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指尖触到糖纸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在这棵梧桐树下，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踮着脚，把最后一颗草莓糖塞进了她嘴里。
晚饭后送走妈妈们，两人坐在院角的石凳上看月亮。吴梦媛靠在许怡馨肩上，听着对方哼起那首练了无数遍的歌，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跑调，却比任何旋律都动听。
“许怡馨，”她忽然说，“我们好像把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
“才没有。”许怡馨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还有好多没做呢——春天要在院里种满雏菊，夏天要一起吃遍整条街的冰汽水，秋天要捡够一罐子梧桐籽，冬天要围着壁炉看老相册……”
“还有呢？”
“还有啊，”许怡馨的声音轻得像月光，“要陪你画到老眼昏花，要听你唠叨到耳朵长茧，要等这棵梧桐树再长高三尺，再刻下我们的名字，旁边加一行‘共度余生’。”
吴梦媛忽然笑出声，往她怀里钻了钻，鼻尖蹭到对方围巾上的毛线球。“那得拉钩。”她伸出小指，指尖触到许怡馨微凉的皮肤。
“拉钩。”许怡馨的小指紧紧勾住她的，“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梧桐树下，像极了当年相册里那两个挤在一起的小姑娘。吴梦媛看着戒指上交错的梧桐枝，忽然觉得，所谓大结局，从来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无数个平凡日子的开端——是清晨厨房里煎糊的溏心蛋，是雨夜屋檐下共饮的姜茶，是画纸上永远牵着的手，是余生里说不完的废话，和藏在每一个细节里的，那句说了千万遍的“我喜欢你”。
“许怡馨，”她轻声说，“晚安。”
“晚安，吴梦媛。”许怡馨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带着梧桐叶的清香，“明天见——哦不，我们不用说明天见，因为醒来时，你就在我身边。”
晚风拂过梧桐叶，沙沙的声响像首温柔的摇篮曲。院角的红绸带轻轻摇晃，两只小猫的影子在月光下依偎在一起，像在守护着一个从七岁就开始的约定，和一段永远不会结束的，属于她们的故事。
-----全文完-----
作者：夏栀念这篇文到这里就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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