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光里的獠牙

凯莉在白光中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雷狮惊慌的脸。

再次睁眼时，她正躺在废弃工厂的地板上，鼻尖萦绕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元力石滚落在脚边，表面的白晕黯淡了许多，而那块被净化的透明晶体，此刻竟重新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雾，像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醒了？”

雷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凯莉转头看去，发现他正靠在生锈的金属架上，紫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手臂上的灼伤已经结痂，却透着不正常的暗红。

“晶体……”凯莉挣扎着坐起身，指着金属台上的透明晶体，声音发颤，“它怎么又……”

“谁知道呢。”雷狮嗤笑一声，站直身体，指尖凝聚起一团紫电，却不是冲向晶体，而是缓缓指向凯莉，“或许，你的净化能力，根本就是个幌子。”

凯莉的心跳骤然停住。“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雷狮一步步走近，紫电在他掌心噼啪作响，映得他眼底一片冰冷，“你爷爷留下的这块破石头，根本不是什么纯净本源，而是‘收藏家’用来定位晶体的追踪器。刚才的净化，不过是给他们发了个信号而已。”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凯莉的心脏。她看着雷狮陌生的眼神，忽然想起帕洛斯早上意味深长的笑，想起卡米尔欲言又止的表情，甚至想起安莉洁那句“元力很吵”——难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圈套？

“不可能！”凯莉抓起脚边的元力石，石头在她掌心微微发烫，像是在反驳雷狮的话，“爷爷不会骗我！这石头……”

“你爷爷？”雷狮打断她，紫电猛地劈向她脚边的地面，激起一片火花，“你爷爷当年就是‘收藏家’的研究员，这块石头是他参与实验的证明！你以为他为什么让你‘别沾染污浊’？因为他早就知道，你会被这东西拖进泥潭！”

凯莉的脸色瞬间惨白。爷爷笔记本里的公式、深夜的叹息、临终前的叮嘱……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形成一个让她无法呼吸的真相。

就在这时，工厂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元力武器充能的嗡鸣。雷狮的脸色沉了下去，转身冲向工厂后门：“看来‘收藏家’的人到了，你好自为之。”

“等等！”凯莉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用力甩开。

雷狮回头看了她一眼，紫色的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亲昵，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别跟着我，‘净化者’小姐。你的价值，到此为止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后门的阴影里，留下凯莉一个人站在原地，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浑身冰冷。

元力石在掌心剧烈震动，这一次，凯莉清晰地感觉到，石头里传来的不是共鸣，而是警告——像爷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心披着狼皮的……”

“砰！”

隔间的门被踹开，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冲了进来，元力武器对准了凯莉。为首的正是那天闯进她公寓的男人，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凯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多谢你帮我们找到‘本源晶体’。”

凯莉攥紧元力石，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金属台。透明晶体上的红雾越来越浓，甚至开始侵蚀她的皮肤，带来灼痛感。

“把石头交出来，”黑西装男人向前一步，“或者，让我们像带走你爷爷一样，带你去‘合适’的地方。”

爷爷还活着？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过脑海，凯莉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将元力石砸向透明晶体，在两者碰撞的瞬间，凝聚起全身的净化能力——不是为了净化，而是为了引爆。

“休想！”

白光与红雾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剧烈的能量波席卷了整个隔间。黑西装们被冲击波掀倒在地，凯莉趁机爬上金属台，抓起一块晶体碎片，狠狠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滴落在透明晶体上，与红雾发生了诡异的反应。晶体表面的红雾像潮水般褪去，露出里面刻着的复杂纹路——那不是“收藏家”的标志，而是雷狮海盗团的图腾。

凯莉愣住了。

这时，后门突然传来熟悉的紫电爆裂声，伴随着雷狮的怒吼：“卡米尔，把这些杂碎处理干净！”

她猛地回头，看到雷狮正站在后门，手臂上的暗红已经褪去，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后怕。卡米尔从他身后走出，红色围巾下的脸冷得像冰，元力导线瞬间缠住了几个还没爬起来的黑西装。

“你……”凯莉的声音发颤。

“笨蛋。”雷狮走上前，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灰尘，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不这么做，怎么引这些老鼠出来？”他指了指透明晶体上的图腾，“你爷爷当年是帮我们藏晶体，被‘收藏家’抓了。这石头的共鸣，是他留下的暗号，我不得不这么做…”

凯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眶突然热了。刚才的恐惧、愤怒、绝望，此刻都化作委屈，让她忍不住抬手捶了他一下：“你混蛋！”

雷狮没躲，任由她捶打，甚至还往前凑了凑，让她的拳头落在更柔软的地方。“是是是，我混蛋。”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点哄小孩的意味，“但至少，我们知道你爷爷在哪了。”

卡米尔在这时走了过来，红色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星辰般的蓝眼睛，手里拿着一个从黑西装身上搜出的通讯器：“大哥，定位到‘收藏家’的主基地了。另外……”他顿了顿，看向凯莉，“安莉洁说，她感知到凯莉小姐的元力波动很不稳定，让我们尽快回去。”

提到安莉洁，卡米尔的耳根又悄悄红了。

凯莉看着他，忽然笑了。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伤口，又看了看雷狮手臂上已经愈合的伤疤，心里那点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所谓的反转，不过是他笨拙的保护。

雷狮将凯莉打横抱起时，她没有挣扎，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闻着那股熟悉的雪松味。“下次再骗我，”她闷闷地说，“我就把你的元力晶体全净化成石头。”

“好啊。”雷狮低笑一声，抱着她走向后门，“只要你在我身边，化成石头也没关系。”

夕阳透过工厂的破窗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卡米尔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拎着最后一个黑西装，红色围巾在风中轻轻晃动。他抬头看向天空，仿佛能看到基地里那个冰蓝色头发的女孩，正含着柠檬糖，碧绿色的眼睛望着远方。

或许，所谓的命运，就是在无数次反转和试探中，把原本两条平行线，硬生生拧成了一股绳。而藏在暗影里的真相，终将在光里，露出它温柔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