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晨的鸟鸣被厚重的窗帘挡在外面，房间里只有微弱的光线。丁程鑫是被饿醒的，昨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落落的发疼。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躺过。丁程鑫坐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心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马嘉祺不在的时候，空气似乎都没那么压抑。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把小巧的银锁。

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把锁，是马嘉祺之前放在书房的，当时还笑着说“用来锁你最宝贝的东西”。现在，它被用来锁住了他。

丁程鑫捏着门把手试了试，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纹丝不动。他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膝盖，鼻尖突然一阵发酸。

原来在这里，连待在房间里的自由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丁程鑫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乖巧。

门开了，马嘉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早餐和一杯温水。他看到丁程鑫站在门口，眼神柔和了些：“醒了？刚想叫你。”

丁程鑫没说话，只是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马嘉祺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注意到他光着的脚，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怎么不穿鞋？着凉了怎么办？”

他弯腰抱起丁程鑫，把他放在床上，又去衣帽间拿了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在他脚边：“以后不许再光着脚。”

丁程鑫的脚趾蜷缩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马嘉祺坐在床边，拿起一个三明治递给他：“快吃吧，特意给你做的，加了芝士。”

丁程鑫接过三明治，小口咬着，芝士的香甜在嘴里化开，却没什么味道。他偷偷抬眼看向马嘉祺，对方正专注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占有欲像一层薄雾，轻轻笼罩着他。

“锁门……是怕我乱跑吗？”丁程鑫终于忍不住，声音细若蚊蚋。

马嘉祺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怕你醒了到处跑，磕到碰到。这里你还不熟，等熟悉了，就不锁了。”

又是这样的理由。永远温柔，永远不容反驳。

丁程鑫低下头，把脸埋在三明治后面，不让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他知道，马嘉祺说的“熟悉了”，大概永远不会来。

下午，马嘉祺带他去了别墅的花园。阳光很好，绣球花开得正盛，五颜六色的，像一团团炸开的颜料。

马嘉祺牵着他的手慢慢走，指尖始终紧紧攥着，生怕他跑掉似的。丁程鑫的目光落在花园尽头的铁门上，那里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面无表情地守着，像两尊冰冷的石像。

“喜欢这些花吗？”马嘉祺停下脚步，指着一丛淡紫色的绣球花问他。

“喜欢。”丁程鑫点点头，声音有些飘忽。

“那我让人再多种点，”马嘉祺低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你喜欢的，我都给你。”

丁程鑫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有宠溺，有珍视，却唯独没有他想要的自由。

“嘉祺，”丁程鑫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几分钟，好不好？”

马嘉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一点点变冷，像被阳光晒化的冰，露出底下的寒意。他没说话，只是盯着丁程鑫，那目光让他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我就是想问问他们好不好……”丁程鑫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也越来越不足，“没有别的意思……”

马嘉祺突然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力道比平时重了些：“程程，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丁程鑫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色变得苍白。他当然记得，马嘉祺说过，“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

“家里有什么好问的？”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有我在，不就够了吗？”

他凑近丁程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危险：“还是说，你想通过他们，联系别人？”

“不是的！我没有！”丁程鑫慌忙摇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我真的没有……嘉祺，你相信我……”

他想往后躲，却被马嘉祺伸手扣住后颈，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男人的眼神里翻涌着偏执的怒火，像一头被触怒的野兽，随时可能扑上来。

“丁程鑫，”马嘉祺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失望。”

丁程鑫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拼命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打了……不打了……嘉祺，你别生气……”

马嘉祺盯着他看了很久，直到他哭得喘不过气，肩膀微微颤抖，才缓缓松开手。他抬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动作粗暴中带着一丝别扭的心疼。

“乖，”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告的意味，“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想，就不会出错了。”

丁程鑫靠在他怀里，哭得抽噎不止。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寒意。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请求，又触碰到了马嘉祺的警戒线。而那根线，比他想象中更紧，更危险。

花园里的绣球花还在阳光下绽放，绚烂得有些刺眼。丁程鑫埋在马嘉祺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或许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