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丁程鑫开始频繁地做噩梦。

梦里总是一片漆黑，他拼命往前跑，身后却有双眼睛牢牢盯着他，像蛰伏在暗处的猛兽。无论他跑多快，那道视线都如影随形，最后总能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脚踝，拖回无边的黑暗里。

他尖叫着醒来时，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心脏狂跳得像要冲破胸膛。身侧的马嘉祺总会立刻醒来，伸手把他捞进怀里，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安抚：“别怕，我在。”

男人的怀抱很暖，带着熟悉的雪松味，可丁程鑫却觉得更冷了。他知道，梦里抓住他的那只手，就是马嘉祺的。

“又做噩梦了？”马嘉祺的手指轻轻抚过他汗湿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丁程鑫把脸埋在他胸口，不敢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他怕自己眼里的恐惧被马嘉祺看到，更怕他追问梦里的内容——他怎么敢说，梦里那个让他恐惧的人，就是眼前抱着他的人？

马嘉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没有追问。他只是收紧手臂，把丁程鑫抱得更紧，下巴抵在他发顶，低声说：“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丁程鑫闭上眼睛，眼角的泪悄悄滑落，浸湿了马嘉祺的睡衣。他多想说，让他害怕的不是别人，就是这份密不透风的“保护”。

日子一天天过去，丁程鑫变得越来越沉默。

马嘉祺会陪他看电影，选的都是他以前喜欢的喜剧片，可他再也笑不出来，只是靠在马嘉祺怀里，眼神放空。马嘉祺会给他买很多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堆得房间像个童话城堡，可他连碰都懒得碰，只是每天抱着那个兔子玩偶坐在地毯上，一看就是一下午。

他甚至开始害怕和马嘉祺对视。那双眼睛太深了，里面的占有欲像漩涡，稍不注意就会被卷进去，让他喘不过气。

这天下午，马嘉祺在书房处理事情，丁程鑫独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温暖的光斑，他盯着那块光斑看了很久，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想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他想呼吸外面的空气，想看看街上的人，哪怕只是站在门口看一眼也好。

他悄悄站起身，脚步放得很轻，一点点挪向玄关。别墅的大门是密码锁，他记得马嘉祺输密码时的手势，或许……或许能试出来。

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密码键时，身后突然传来马嘉祺的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你在做什么？”

丁程鑫吓得浑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他能感觉到马嘉祺的视线落在他背上，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马嘉祺一步步走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像踩在他的心脏上。他停在丁程鑫身后，没有碰他，只是用那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语气问：“你想出去？”

“我、我没有……”丁程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天气……”

“看天气需要站在门口，碰密码锁吗？”马嘉祺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比发怒更让人害怕。

丁程鑫转过身，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的恐惧和慌乱几乎要溢出来：“嘉祺，我真的没有想出去……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想去拉马嘉祺的手，却被对方猛地甩开。

马嘉祺后退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偏执和失望像潮水一样涌出来，几乎要将丁程鑫淹没。“我给了你这么好的生活，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你还要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被最珍视的宝贝背叛了，“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不是的！我没有！”丁程鑫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坐在地毯上，“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嘉祺，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他跪在地上，仰着头看马嘉祺，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副可怜又无助的样子，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马嘉祺的眼神松动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可很快又被更深的偏执取代。他弯腰，伸手捏住丁程鑫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认真：

“丁程鑫，我告诉你，别想逃。”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一把把冰冷的刀，狠狠扎进丁程鑫的心脏。

丁程鑫看着他眼里的疯狂，突然不哭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可眼神却空了，像被抽走了灵魂。

他终于明白，马嘉祺的爱，从来都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掉进来，就再也爬不出去了。

马嘉祺看着他空洞的眼神，心里突然一慌。他想再说些什么，想把他抱进怀里安抚，可丁程鑫却先一步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

“我知道了。”

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像一潭死水。

马嘉祺的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席卷了他。他好像……把他的程程，逼得太紧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能失去他。

马嘉祺看着跪在地上的丁程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偏执。

哪怕用锁链，也要把他留在身边。

危险的预警，早已拉响到极致，而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