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透过练习室的落地窗斜斜地铺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丁程鑫扶着把杆压腿,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随着身体的起伏轻轻晃动。
镜子里映出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三个月前那个眼神空洞的木偶仿佛只是一场幻觉,现在的他眼里有了光,虽然依旧带着点怯生生的温顺,却多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丁哥,歇会儿吧,喝口水。”刘耀文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跑过来,把其中一瓶塞进他手里,瓶盖已经贴心地拧开了。
丁程鑫直起身,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不少燥热。他看着镜子里凑过来的脑袋,刘耀文的头发又剪短了些,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鲜活。
“谢了,耀文。”他笑了笑,眼角的弧度柔和,带着点失而复得的珍惜。
“跟我还客气啥。”刘耀文咧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过丁哥,你最近进步好快啊,上次那个旋转动作,你现在做得比以前还稳。”
丁程鑫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是练得多了点。”
其实他知道,自己能这么快找回状态,离不开马嘉祺近乎偏执的陪练。每天晚上回到别墅,客厅总会被清空出一片空地,马嘉祺会搬来和练习室同款的把杆,陪着他一遍遍地抠动作细节,直到深夜。
“马哥对你也太狠了吧。”刘耀文戳了戳他的胳膊,“昨天我起夜,还看见你们别墅灯亮着呢,不会又练到后半夜了?”
丁程鑫的动作顿了顿,手里的矿泉水瓶被捏出轻微的变形。他知道队友们对马嘉祺还存着芥蒂,毕竟那段被囚禁的日子,马嘉祺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偏执到危险的疯子。
“不是啦,”他慌忙解释,声音有点急,“是我自己想多练会儿,嘉祺他……他就是陪着我。”
刘耀文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你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丁程鑫点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暖。
休息时间结束,音乐重新响起,是新专辑里的主打歌,节奏强劲,带着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丁程鑫迅速融入队伍,脚步踩着鼓点跳跃,手臂挥舞时带着利落的力道,虽然偶尔还会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沙发,却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眼神躲闪。
沙发上坐着马嘉祺。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紧抿的唇。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盯着丁程鑫的动作,只是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偶尔在屏幕上滑动一下,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可丁程鑫知道,他一直在听着这边的动静。每次自己动作失误时,总能感觉到那道看似随意的视线会瞬间变得专注,直到他调整好姿势,才又慢慢松懈下去。
这种不动声色的关注,比以前那种直白的掌控要舒服得多,却也让丁程鑫心里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舞蹈的高潮部分有个托举动作,需要丁程鑫被队友从身后托起,在空中完成一个漂亮的转体。以前这个动作是他和马嘉祺配合,马嘉祺的手臂总是很稳,哪怕练到力竭,也从不会让他有丝毫晃动。
这次托举他的是张真源,对方的力气很大,动作也很标准,可丁程鑫腾空的瞬间,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别怕,丁哥,我稳着呢!”张真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着稳稳的笑意。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按照节拍完成转体。落地的瞬间,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张真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没事吧?”张真源担忧地问。
“没事,谢谢真源。”丁程鑫站稳身体,脸颊有些发烫,不仅是因为运动,还有些莫名的窘迫。
他下意识地看向沙发,马嘉祺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帽子滑到了脑后,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偏执和怒火,只有浓浓的担忧,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四目相对的瞬间,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衣服,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马嘉祺的眼神暗了暗,慢慢低下头,重新戴上帽子,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用力按了几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练习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云朵像被打翻的棉花糖,软软地飘在天上。队友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丁程鑫坐在沙发上系鞋带,动作有点慢,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门口。
马嘉祺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说是有点事,让他在这里等。
“丁哥,我们先走啦,明天见。”刘耀文背着包冲他挥手,脸上带着促狭的笑,“马哥应该快回来了吧?”
丁程鑫的脸颊发烫,点了点头:“明天见。”
练习室的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作的轻微声响。丁程鑫系好鞋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渐渐亮起的路灯,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新消息。其实他知道马嘉祺不会不告而别,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慌,像小时候被妈妈忘在商场里的那种无助。
这种依赖感让他有点不安。他怕自己太习惯马嘉祺的存在,又会回到以前那种离不开他的状态,更怕马嘉祺察觉到他的依赖,会重新竖起那道冰冷的警戒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在楼下,等你。”
丁程鑫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像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被稳稳接住。他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跑下楼,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楼下停着辆熟悉的黑色SUV,马嘉祺靠在车门上,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一个是香草味的,一个是巧克力味的。看到丁程鑫跑出来,他把香草味的递过去,包装纸上已经有点融化的痕迹。
“刚买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像个等待评价的孩子。
丁程鑫接过冰淇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包装纸,心里却暖暖的。他知道马嘉祺不喜欢吃甜的,这个香草味的,显然是特意给他买的。
“能吃,谢谢嘉祺。”他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带着奶香味,是他喜欢的味道。
马嘉祺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也剥开自己那个巧克力味的,咬了一小口,眉头却轻轻皱了一下,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甜腻的味道。
丁程鑫看到了,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爱吃就别吃了。”
“没事。”马嘉祺摇摇头,又咬了一口,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你喜欢就好。”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突然觉得手里的冰淇淋好像更甜了。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吃冰淇淋,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外走,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传来的冰淇淋融化的滴答声,和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一对亲密的伙伴。
走到路口时,丁程鑫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奶茶店,眼睛亮了亮。
“想喝奶茶?”马嘉祺立刻察觉到他的心思,停下脚步问。
丁程鑫点点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可以吗?”
“当然。”马嘉祺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等我,我去买。”
他转身想过马路,却被丁程鑫拉住了手腕。少年的手指很软,带着点冰淇淋的凉意,轻轻搭在他的皮肤上,像羽毛轻轻拂过。
马嘉祺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的手,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又有点痒。
“我跟你一起去。”丁程鑫抬起头,眼里带着点期待,“我想自己选。”
“好。”马嘉祺的声音有点哑,轻轻挣开他的手,却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跟上来。
奶茶店里人不多,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丁程鑫站在菜单前认真挑选,手指点着屏幕上的图片,小声嘀咕着:“珍珠奶茶好像不错,但是杨枝甘露也很好喝……”
马嘉祺站在他身后,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晃动。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真好,没有囚禁,没有恐惧,只有两个普通的少年,为了选一杯奶茶而纠结。
“想好了吗?”他忍不住轻声问。
“嗯!”丁程鑫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珍珠奶茶,三分糖,少冰。”
“好。”马嘉祺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又加了一句,“再来一杯和他一样的。”
丁程鑫愣住了:“你不是不喜欢喝甜的吗?”
马嘉祺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试试。”
等待奶茶的时候,丁程鑫靠在柜台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几个月前,他还被锁在别墅里,连窗户都不能靠近,而现在,他却能和马嘉祺一起站在这里,悠闲地等一杯奶茶。
“在想什么?”马嘉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丁程鑫转过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突然笑了:“在想,好像做梦一样。”
马嘉祺的眼神暗了暗,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视:“不是梦,程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认真:“以后都会这样的。”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说不出话来。
店员把奶茶递了过来,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马嘉祺接过奶茶,把其中一杯递给丁程鑫,自己拿着另一杯,插好吸管递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着浓郁的奶香味,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喝。他看着丁程鑫低头喝奶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觉得这三分糖的甜度,好像刚刚好。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旁边放着一个保温桶,显然是马嘉祺提前让阿姨准备好的晚餐。
“先吃饭吧,菜应该还热着。”马嘉祺把奶茶放在茶几上,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丁程鑫坐在餐桌旁,看着保温桶里的菜,都是他喜欢的:糖醋排骨、番茄炒蛋、清炒西兰花,还有一碗热乎乎的玉米排骨汤。他知道马嘉祺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可这桌菜,显然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做的。
心里突然有点酸,又有点暖。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马嘉祺把碗筷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却没动,只是看着他。
丁程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是熟悉的家的味道。他抬起头,看到马嘉祺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像在等待表扬的孩子。
“很好吃。”他忍不住笑了,眼角的弧度柔和,“谢谢嘉祺。”
马嘉祺的脸颊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西兰花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晚餐的气氛很温馨,没有太多的话语,却有种淡淡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丁程鑫吃得很认真,马嘉祺也没像以前那样盯着他,只是偶尔在他碗里快空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给他夹一块排骨,或者盛一勺汤。
吃完饭,丁程鑫主动提出要洗碗,却被马嘉祺拦住了。
“你去休息吧,我来洗。”马嘉祺把他推出厨房,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点温柔的坚持。
丁程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马嘉祺系着围裙洗碗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恍惚。这个曾经偏执到把他锁起来的人,现在却在为他洗碗,动作虽然有点笨拙,却很认真。
他转身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吉他,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这把吉他是马嘉祺昨天刚给他买的,说是看到他以前的吉他放在练习室,怕他想弹。
丁程鑫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弹起了一首熟悉的曲子,是他们以前一起写的歌,旋律温柔,带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憧憬。
厨房的水声停了,马嘉祺走了出来,靠在厨房门口,静静地听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沙发上的丁程鑫,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有温柔,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丁程鑫弹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弹得不好听?”
“没有。”马嘉祺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声音很轻,“很好听,和以前一样好听。”
丁程鑫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动:“好久没弹了,有点生疏。”
“多弹弹就好了。”马嘉祺看着他的手指,指尖因为练舞和弹琴,已经有了薄薄的茧子,“以后想弹,随时都可以。”
丁程鑫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眸里,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暖暖的,很踏实。他轻轻点了点头:“嗯。”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吉他弦偶尔被风吹动,发出轻微的声响。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道温柔的界限,把两个靠得很近的人圈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