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记得我们初中有个同班同学叫沈今茹的?”林雾眠两只手正抓着外皮烤的酥脆的红薯,听到这三个字时,脑海里掠过一瞬白色的光影——恰是一个女孩矜贵高傲的雪白身影。
像是想起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记起来。
林雾眠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据说她前几个星期自告奋勇地在追我们高二的一个校草,家世巨好的那种,而且天天给人送吃送喝,勤奋得不得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宋知许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别人的八卦,那感觉好像她亲眼见证一般,她的脑海里甚至能影射出那幅画面。
“不会失败了吧?”林雾眠一丝不苟地剥掉8红薯皮,心底被勾起一阵急切想要得到答案的欲望。
“结果啊——不知道怎么触了人家的霉头,不仅被人家直白地拒绝了,而且颜面还扫了地!”宋知许就这么绘声绘色地演说着,时不时配上久久不能止住的开怀大笑声。
说到这里,林雾眠突然记起沈今茹来,她不过是那个仗着自己有几分底气又有几分骄傲且自以为是的女孩。
不说她还好,一说就激起了她的回忆——那个时候,她爸爸去的早,所以每一次因为小矛盾吵架的时候,沈今茹总能精准无误地以此为靶子瞄中她的痛点。
这也是宋知许厌恶她的其中一点。
林雾眠微抿下唇,并没有觉得多好笑,精准地捕捉到了一层信息点:“是她啊,”林雾眠放下红薯,身体不自觉微微向前倾,“快和我说说怎么触到人家霉头了?”
“我也不确定啊,有好多个版本呢……”宋知许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努力回想到,“哦,有说而且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不直接撞枪口上了呗。果然,年级第一、颜值天花板的校草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林雾眠无奈地摇摇头,心道:追求一个人居然可以不了解对方的禁忌区?
黑夜沉沉,湿润的晚风裹挟着几抹芳香的栀子花香味,路上的行人整个被笼罩在一片如墨染的夜空下,寥寥数点明星各自围成一团,形成天然的装饰品,点缀着单调的寂空。
林雾眠和好友告别后,按照林齐的指示直接乘坐303公交,趁着如墨般的黑夜,安全抵达了目的地。
她转开了钥匙,进了家门。
和她记忆一样,一崭如新。
她立在门口处,找了好半天才从左边的鞋柜里面翻出了一双女式拖鞋。
新房子里自外由内弥漫着浓重的啤酒香味和似有似无的油漆味。而对面的茶几角处任意地堆放着几摞又一摞的啤酒罐子,看样子不是日积月累形成的。
墙角的油漆被刷得雪白,雪白的表面上沾着点斑驳的印记,那上面高高悬挂着一只花篮样子的摆钟,显得尤其温馨。
然而目光下移,地板是那种白瓷砖的,一眼看上去不见污秽,定睛一看却是细小的液体状污渍被黏在一块,与这温馨舒适的小屋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她宁愿相信是林齐今天来过,由于眼睛问题导致这里不忍直视。
但奇怪的是,这种混合着浓重啤酒味、油漆和自由味道的空气,莫名地洋溢着有史以来舒畅自在的气息。
等林雾眠把一切事都完成以后,摆钟上的时针丝毫不差地对准数字10。
大约过了几分钟以后,她总算等到了哥哥,之后她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一一告诉了林齐。当然,除了埋在她心底的那一层秘密。
而在下个星期一之前,她在林齐这里得到了一定的心理慰藉。
转眼间很快过渡到了周一中午,唐小丫吃不惯食堂的饭菜,拉着林雾眠跑去外面一家还算可以的饭店打算随便吃几口。
唐小丫带她过去的面馆恰好在隔壁一中附近。店里拥进来不少身着浅蓝色校服的学生。
林雾眠首先挑了个离风扇口最近的角落,接着视线里撞上了几抹靓丽的身影——走在前头的女生浓妆艳抹,上衣校服拉链随意敞开着,胸口处露出破损一半的沾着黑色污渍的校徽。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老板娘就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鸭血粉丝,冒着滚滚热气,林雾眠刚想从圆筒里掏出一双筷子,首先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却见前面那个外校女生径直坐在她旁边。
唐小丫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怀好意,先是犹疑地扫了她几眼,最后忍不住提醒道,“同学,这位子我们占了,那边还有位置,你去那边吧。”说着,目光转移到斜对面的空位。
半晌过后,那个女生依旧纹丝不动,干脆正大光明地往林雾眠身边又挪了挪。
许是动静太大的原因,引得不少吃客投来好奇的眼光。
林雾眠不解,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对方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能惹得起的。
她捏了捏衬衫衣角,强迫自己克制住内心的不安,礼貌性地退到一边,无奈地选择让位,她瞥了一眼那边的空位——唯一的吊扇宕机了。
“呦,你就是林……雾……眠?这么爱出风头?怪特殊的嘞?”
密密麻麻的汗珠子爬满林雾眠的额头,背后传来轻飘飘的这么一句话。
唐小丫显然被这来者不善的架势唬住了,她下意识地拽了拽林雾眠的衬衫下摆,小声劝道:“眠眠,别理她,我们走吧……”
看来,对方是找茬的,而且是针对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