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异常的报告再次送到流浪者案头时,他正坐在矮桌旁整理文献,斯卡拉姆齐则蜷在窗边的软垫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株发光蘑菇的菌盖。阳光透过纱帘落在他浅紫色的衣袍上,将那截露在外面的脚踝衬得愈发白皙,冷薄荷般的信息素混着草木清香,在屋里弥漫得恰到好处。
“又出事了?”斯卡拉姆齐头也不抬,指尖的雷电让蘑菇的光忽明忽暗。他虽不愿承认,却已能隐约感知到地脉的波动——尤其是那些与自己体内雷神之心残留力量共鸣的节点,每次异动都像针扎似的刺着他的神经。
流浪者指尖划过报告上标记的异常点,眉心微蹙:“在护世森边缘,地脉能量倒灌,已经影响到周围的生灵。”他抬眼看向斯卡拉姆齐,“这次,你得跟我去。”
“我不去。”斯卡拉姆齐立刻拒绝,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教令院的事,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流浪者放下报告,走到窗边,俯身看着他的背影,“那里的地脉波动,和你体内的雷元素频率完全一致。你不去,我解决不了。”
斯卡拉姆齐的肩膀僵了僵。他知道流浪者说的是实话,可让他以这种“合作者”的身份跟着对方去处理麻烦,总觉得像是在向这个“另一个自己”低头。
“不去。”他依旧嘴硬,却悄悄松了拨弄蘑菇的手。
流浪者低笑一声,伸手捏住他的后颈——那里的皮肤细腻,带着omega特有的敏感,轻轻一碰,就能感觉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身体。“是要我抱你去,还是你自己走?”他的气息落在斯卡拉姆齐耳边,带着山风的清冽,却裹挟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别逼我用强。”
alpha的信息素骤然浓烈起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斯卡拉姆齐牢牢裹住。后颈的触感让他心慌,那种近乎本能的臣服欲顺着脊椎往上爬,却被他死死压在喉咙里。他猛地翻身坐起,瞪着流浪者:“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流浪者挑眉,作势就要弯腰。
斯卡拉姆齐被他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气得咬牙,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我去。但别指望我会帮你。”
“你会的。”流浪者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毕竟,地脉彻底紊乱,第一个受影响的就是你。”
护世森边缘的景象比报告里描述的更糟。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变得枯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涌出的地脉能量带着刺鼻的焦味,其中混杂的雷元素让斯卡拉姆齐刚靠近就皱紧了眉。
“这里的雷元素……比水天丛林的更混乱。”他低声道,指尖不受控制地泛出电光,“像是有人在故意引导能量冲撞地脉节点。”
流浪者蹲下身,指尖抚过裂缝边缘凝结的黑色结晶:“不是故意引导,更像是……失控的反噬。”他抬头看向斯卡拉姆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股力量很熟悉?”
斯卡拉姆齐沉默着调动体内的雷元素去试探。当两股力量碰撞的瞬间,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发白:“是……雷神之心的力量!但比我体内的更狂暴,像是……被强行剥离时留下的残响。”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几个教令院的学者跌跌撞撞地跑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回廊上遇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阿帽学长!不好了!”他气喘吁吁地喊道,“我们在前面发现了异常的能量反应,还有……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戴面具的人?”流浪者眼神一凛,“在哪?”
“就在前面的峡谷里!”
流浪者立刻起身,对斯卡拉姆齐道:“你待在这里,别动。”
“谁要听你的。”斯卡拉姆齐跟上他的脚步,语气生硬,“这事和我有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他才不会承认,刚才听到“戴面具的人”时,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会不会是愚人众的人?会不会是来找他的?
峡谷深处的能量波动更加剧烈。一个穿着愚人众制服、戴着鸟嘴面具的人正站在地脉核心旁,手里拿着一个闪烁着红光的装置,似乎在强行抽取地脉中的雷元素。
“果然是愚人众。”流浪者周身风元素涌动,“看来,他们不止是派你来须弥。”
斯卡拉姆齐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认得那个装置——那是博士的造物,用来收集元素能量的“萃取器”。博士竟然也派人来了?是为了地脉,还是为了……他?
“把装置放下。”流浪者的声音冷得像冰,风刃在他掌心凝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戴面具的愚人众士兵转过身,发出桀桀的笑声:“哟,这不是第六席大人吗?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还有……这位是谁?长得可真像你啊。”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博士大人说了,要是遇到你,就把你‘带’回去。至于这位……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实验品呢。”
“你找死!”斯卡拉姆齐的雷元素瞬间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他最恨别人把他当成“实验品”,更恨博士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可就在他的雷电即将击中对方时,那士兵突然按下了萃取器上的按钮。装置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强行将周围的地脉能量和斯卡拉姆齐的雷元素吸了过去,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柱。
“不好!”流浪者立刻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他想让斯卡拉姆齐的力量与地脉能量碰撞,引发更大的爆炸!
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一把将斯卡拉姆齐拽到身后,同时释放风元素形成屏障。可能量柱的冲击力远超预期,屏障瞬间被撞碎,两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斯卡拉姆齐撞在流浪者怀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他抬头,看到流浪者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显然是为了护着他才受了伤。
“你……”他想说什么,却被流浪者按住了肩膀。
“别说话。”流浪者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坚定,“他想引动你的力量,我们不能如他所愿。”
那愚人众士兵见状,再次操控萃取器,试图继续吸收能量。就在这时,斯卡拉姆齐突然拽住流浪者的手,将自己的雷元素小心翼翼地渡了过去:“用你的风元素引导它,别让它失控。”
流浪者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刻调动风元素,将斯卡拉姆齐渡来的雷元素包裹住,引导着它们绕开地脉核心,转而攻向那个萃取器。
风与雷的力量在峡谷中交织。不同于之前的相互排斥,这一次,风的柔和与雷的锐利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青色与紫色相间的能量流,精准地击中了萃取器。装置瞬间爆炸,愚人众士兵被气浪掀飞,面具也掉了下来,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跑!”那士兵连滚带爬地逃走,显然没料到两人能合力反击。
能量波动渐渐平息,地脉的裂痕也开始缓慢愈合。流浪者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感觉怀里的人身体一软,竟是晕了过去。
“斯卡拉姆齐!”他心头一紧,连忙将人抱起。只见斯卡拉姆齐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是强行渡出雷元素后脱力了。
他抱着斯卡拉姆齐往回走,步伐又快又稳。怀里的人很轻,呼吸微弱,冷薄荷般的信息素变得极淡,像是随时会消散。流浪者的心脏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一种强烈的恐慌感攫住了他——他不能失去他。这个念头如此清晰,如此强烈,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回到住所,流浪者将斯卡拉姆齐放在床上,用风元素轻轻梳理他紊乱的气息。看着对方苍白的脸,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
“笨蛋。”他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心疼,“明明可以不用这么拼命的。”
斯卡拉姆齐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他的话,眉头微蹙,喃喃道:“……谁让你……受伤了……”
流浪者的心猛地一颤。他俯下身,在斯卡拉姆齐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低沉而坚定:“以后,不许再这么冲动。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有事。”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照亮了床上沉睡的人,也照亮了床边人眼底浓烈的占有欲。流浪者知道,从他下意识护住斯卡拉姆齐的那一刻起,从斯卡拉姆齐愿意渡出力量信任他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个和他一模一样的omega,这个带刺的、脆弱的、却又倔强的灵魂,已经彻底闯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珍宝。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伤害他。
包括过去的阴影,包括愚人众的追杀,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