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被清除记忆传送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而且还知晓她的名字?
巨大的震惊与一丝荒诞的希望刚冒头,就被更深的寒意迅速扑灭!
规则第五条: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不要回应!而且……
这个“阿飞”的声音,尽管嘶哑扭曲,可细细分辨,好像……缺失了活人该有的“生气”,反倒带着一种无法模仿的、冰冷的机械感?
就像……录音机卡带时传出的变调人声?这是陷阱!绝对是陷阱!是镜子里那些怪物模仿出来诱她开门的!
阿飞“开门!求你相信我!那些该死的守则都是假的!是诱饵!'巡夜者'马上就要再次巡查了!再不逃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飞的嘶吼像刀子般刺入耳膜,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巨响让整个空间都在震颤。细密的裂缝如蛛网般在木门上蔓延开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镜子那边传来的刮擦声愈发尖利,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呓语,像是在与门外的疯狂合奏一场死亡交响曲!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林晚狠狠咬住手腕,鲜血涌入口腔,铁锈般的腥气让她几近作呕。她紧闭双眼,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那块电子表微弱的荧光上。
红色指针才堪堪走过第二个符号——“破碎的齿轮”的一小段弧度。仅仅一个半小时。却仿佛度过了一生。
绝望如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慢慢收紧。
砰!砰!砰!撞击声与喊叫此起彼伏。
嗤啦...嗤啦...镜子的刮擦愈演愈烈。
呜咽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呢喃。时间仿佛凝固,又似永恒。
突然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边的砸门声,阿飞的嘶吼,镜子的刮擦,一切归于死寂。只剩下永不停歇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还有林晚粗重的呼吸,颤抖着划破这诡异的平静。真的结束了吗?
它们...放弃了吗?林晚颤抖着松开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腕,整个人虚脱般瘫倒在地。
汗水浸透了她的衣衫,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水渍。
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虚无感。
她勉强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狭小的隔间内游移。突然!
视线定格在隔间门板内侧的刹那,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与眼睛平齐的位置,那块布满木纹的门板上,不知何时竟渗出了几个扭曲的血字!鲜红的液体还在缓缓向下流淌,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我 看 得 见 你】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跳声却轰然炸响!
它们从未放弃!只是换了一种更为恐怖的方式!它们一直都知道她躲在这里!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更可怕的是,那些血字仿佛活物一般,在她惊恐的注视下蠕动、延伸,组成了新的句子:
【安 静 的 孩 子】
【但 你 的 恐 惧】
【好 香】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字迹宛如刚从鲜活的生命中抽离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
林晚惊恐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马桶边缘。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唯恐引来未知的存在。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剧烈颤抖的眼球几乎要夺眶而出!
它们不仅在恐吓她!更过分的是,它们竟然在……玩味她的情绪?!
这哪是躲避就能躲得过去的危机啊!镜子中的那些东西,能力简直超出人类的想象!
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死!
林晚的目光像失控的雷达,在这个窄小得如同死亡囚笼的空间里疯狂扫视。
墙壁、马桶、水箱、天花板……没有任何能当作武器或者工具的东西。
等等!她的左手!那块电子表!还有……她手腕上那道快要崩裂、已经完全失去光泽的胶片印记!
虽然这个印记破损得很厉害,可……在列车上,它最后遵从了她的意志,进行了引爆和空间跃迁呢!
哪怕成功的可能性只有亿万分之一……一个疯狂至极的想法,宛如黑暗中突然闪现的火星,瞬间划过她那被恐惧几乎冻住的大脑!
规则第四条:不要长时间盯着镜子里的倒影(超过5秒),不要回应镜子里传来的声音。
可它……没说不可以主动“攻打”镜子啊!
或者说……没说不可以试着“毁掉”镜子本身啊!拿什么去毁掉?
这个隔间里啥都没有!除非……林晚的目光,紧紧地锁在自己左手腕上那道惨白的、满是裂纹的疤痕印记上。
引爆它!
在列车驶向终焉的刹那,林晚决心再度点燃那枚濒临破碎的印记!
残存的能量不再用于跃迁,而是化作一柄尖锐的利刃,直刺向那面诡异可怖的镜子。
风险?如山般沉重,难以估量!印记的毁灭、能量反噬自身、精神湮灭……甚至可能激怒镜中之物,加速它们的降临。
然而,坐以待毙不过是延长痛苦,直到“它们”厌倦游戏或找到突破之法,一切仍归于死亡,而且可能更加凄惨。
与其在恐惧中被蚕食殆尽,不如倾尽所有,赌上这最后一丝生机!赌局已开!
林晚眼中迸发出癫狂般的决绝,她再无犹豫,将所有的力量与意志凝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将恐惧、愤怒与不甘全都融入其中!
能量!残存!聚焦!引爆!目标——镜子!
她如同将烧红的匕首刺入腕间的疤痕,誓要唤醒那死寂的印记!然而,毫无反应。
印记仿佛一块真正的死肉,无动于衷。损毁度已达89.7%,几乎沦为废墟。绝望悄然蔓延。
给我……动啊!!!林晚心中发出无声却撕裂灵魂的怒吼,竭力压榨意识深处的每一丝潜能。
脑海中,小雅被拖入车窗的画面、老太太血雾四散的惨状、门外那绝望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燃料,注入她疯狂的意念之中。
嗡……一声微弱得近乎幻觉的震动,从手腕疤痕深处传来,似死神的叹息,又似重生的低语。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幻觉般的震动,从手腕疤痕的极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道苍白破碎的印记,竟然……极其极其缓慢地……重新亮起了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光芒?
那不是之前纯净的白光或危险的红光,而是一种……如同残烬般、带着死亡气息的、极不稳定的灰白之光!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列车那次微弱、但却更加狂暴、更加难以控制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能量乱流,从那亮起的印记中猛地涌出,顺着她的手臂疯狂窜动!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刀割斧凿般剧痛!
就是现在!
林晚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隔间门板的缝隙(她刻意选择这个角度),死死锁定住外面那面巨大镜子的方向!她将那股狂暴的、即将失控的能量乱流,沿着自己的视线,如同引导一道无形的毁灭射线,狠狠地——“瞪”向了那面镜子!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在林晚的感知中,却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灼热的、带着她全部意志和印记最后能量的“尖刺”,跨越了空间,精准地刺入了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核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咔嚓……咔嚓嚓……”
一阵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辨的、玻璃碎裂的声响,从镜子方向传来!
不是之前那种被刮搔的声音,而是……真正的、结构性的崩裂声!
门板上那行正在蠕动的血字【好 香】,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如同被泼了强酸般,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变得模糊、黯淡,然后迅速蒸发消失!
同时,那股一直牢牢锁定着林晚的、冰冷粘稠的窥视感,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般,骤然减弱了大半!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明显减轻了!
成功了?!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干扰甚至轻微损伤了那面镜子?!
“呃啊——!!!”
然而,还不等林晚松一口气,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痛苦的能量反噬,猛地从印记处反馈回来!如同失控的高压电,瞬间窜遍她的全身!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耳中嗡鸣不止,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左手腕那刚刚亮起一丝灰白光芒的印记,光芒瞬间熄灭,表面的裂纹骤然扩大、加深,甚至边缘开始变得焦黑,仿佛被彻底烧毁!剧痛让她几乎瞬间昏厥过去!
代价……太大了!
她瘫软在地,意识在黑暗的边缘疯狂徘徊,只剩下最后一丝模糊的清明,死死地盯着那块掉落在身边的电子表。
红色的指针,颤抖着,刚刚艰难地划过第二个符号——“破碎的齿轮”。
还有四个多小时……
她……还能撑到那时候吗?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而那面镜子方向,虽然窥视感减弱,但却传来一种新的、更加隐晦的动静……那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人在压抑着怒火的……咕哝声?
它们……被激怒了。
短暂的沉寂,或许预示着下一轮更可怕的风暴。
滴答。 水珠,终于从水龙头落下,砸在水池里,声音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