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枷锁,如同最坚硬的寒铁,深深烙印在林晚的意识深处。
那四条【禁止协议】散发着绝对不容触犯的威严,任何试图违背的念头刚一升起,就会引发脖颈终端传来一阵冰冷的刺痛警告,以及意识深处那“精神湮灭”的可怕威胁。
谢渊去而复返带来的死亡威压尚未完全散去,纯白空间内的空气依旧凝滞得令人窒息。
林晚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已耗尽。
精神上的剧烈消耗和协议枷锁的双重压迫,让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套上了沉重的镣铐。
然而,在那无尽的疲惫和绝望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却顽强燃烧的火苗,并未彻底熄灭。
夏薇和江离……他们还活着!
他们的信号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个发现,如同在漆黑绝望的海底看到的一丝微光,成为了支撑她不被彻底压垮的唯一支柱。
还有……那个关于“系统即程序”的疯狂猜想。
“休息取消。下一阶段测试,提前开始。”
谢渊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回荡在狭小的空间内。他没有给林晚任何恢复的时间,墙壁屏幕再次亮起。
但这一次,出现的并非那些扭曲疯狂的代码。
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晃动、仿佛信号极不稳定的……监控录像?
画面质量很差,覆盖着大量的雪花噪点和干扰条纹。背景似乎是一个昏暗、封闭的金属空间,像是某种舱室或者运输工具内部。镜头角度固定,对着中央一片区域。
滋滋的电流声中,隐约能听到压抑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紧接着,画面中,几个人影踉跄着、仿佛被无形之力强行拖拽着,进入了镜头范围!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画面模糊,虽然那些人都低着头,穿着统一的、粗糙的灰色囚服般衣物,但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两个身影!
那个身形瘦高、即使在这种境地下依旧下意识缩着肩膀、仿佛想降低存在感的……是江离!
而那个站在他斜前方、虽然同样狼狈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侧脸轮廓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的……是夏薇!
真的是他们!他们还在一起!
巨大的冲击让林晚瞬间忘记了疲惫和枷锁,她猛地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眼睛死死地盯住屏幕,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他们看起来经历了残酷的挣扎,衣物破损,身上带着血迹和污渍。
夏薇的左手似乎受了伤,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着。
江离的眼镜不见了,脸上多了几道划痕,眼神在模糊的画面中显得有些空洞和迷茫。
他们被无形的力量推搡着,站成了一排。周围似乎还有别的模糊人影,但焦点完全被他们两人吸引。
然后,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响起(并非谢渊的声音),说着一种林晚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语调像是在宣读着什么。
宣读完毕后,最令人心悸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夏薇和江离旁边的另外两个“囚犯”,毫无征兆地、猛地发出了凄厉至极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般剧烈抽搐、融化、汽化,短短两三秒内,就在原地彻底消失,只留下两滩漆黑的、冒着青烟的残留物!
夏薇的身体猛地绷紧,拳头瞬间攥死,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江离则像是被吓呆了,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向后缩去,却被无形的壁垒挡住。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夏薇和江离面前的地面,缓缓升起了两个小小的、看起来像是金属手环的东西。
电子音发出了一个简单的命令音节,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夏薇死死地盯着那个手环,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和屈辱,但她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抗拒,伸出手,将那个手环戴在了自己完好的右手腕上。
江离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在看到夏薇的动作后,也颤抖着,戴上了手环。
在手环扣上的瞬间,两人都像是承受了某种巨大的痛苦,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夏薇甚至闷哼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紧接着,画面猛地一黑!
录像结束了。
屏幕重新变得一片空白。
纯白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晚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刚才那短暂而残酷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脏!
那是什么地方?!他们经历了什么?!那两个瞬间融化的人……那强制佩戴的、显然带有折磨或控制效果的手环……
极致的愤怒、恐惧和无力感,如同岩浆般在她胸中翻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嘶吼!
就在这时,谢渊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点评一段无关紧要的实验录像:
谢渊“编号S-07(夏薇)和编号T-13(江离),于三个标准时前被强制投入‘锻炉’副本。初步筛选存活。表现评估:S-07,坚韧性突出,具备一定战斗本能和领导潜质;T-13,逻辑思维能力尚可,但意志力薄弱,生存欲望低下。已植入‘一级制约器’。”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诵仪器读数,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林晚的心上。
“锻炉”?“制约器”?!他果然知道!他不仅知道,他甚至可能在实时监控着他们的状况!把他们也当成了实验品?!
林晚“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林晚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质问。她忘了枷锁,忘了终端惩罚的威胁!
脖颈上的终端猛地爆出一阵强烈的电流!
“呃啊!”林晚惨叫一声,再次被击倒在地,全身痉挛,意识几乎涣散!【禁止协议】被触发了!
谢渊冷漠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直到电流停止,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波澜:
谢渊“我只是一个‘观察者’。系统的运行,副本的筛选,自有其规则。他们的命运,取决于他们自身的‘价值’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