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林卫东借着“散步”的名义溜出了门。太阳毒辣辣地烤着地面,柏油路被晒得发软,脚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印子。路边的白杨树叶子蔫头耷脑,蝉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像是在为这闷热的午后呐喊。
他径直走到老槐树下,排水沟里积着浑浊的雨水,飘着几个烂菜叶。周围没人,只有一个拾荒的老太太在不远处翻垃圾桶。
林卫东装作系鞋带,蹲下身,眼睛飞快地扫视着沟底。上一世他是后来听人闲聊才知道银元宝的事,具体位置记不太清,只记得是在靠近树根的地方。
他假装玩水,用树枝在泥里扒拉着。泥土又黏又臭,混着腐烂的草叶味,呛得他直皱眉。扒了好一会儿,指尖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滑滑的东西。
心脏“咚咚”狂跳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用树枝把那东西周围的泥拨开,一块巴掌大、浑身发黑的元宝形状的东西露了出来。虽然裹着泥,但那独特的弧度和上面模糊的纹路,分明就是银元宝!
他迅速把银元宝塞进裤兜,用衣角擦了擦手上的泥,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朝着镇上唯一一家收古董的“聚宝阁”走去。
聚宝阁在镇中心的老街上,是个青砖灰瓦的小铺子,门口挂着块掉了漆的木牌子。老板姓刘,是个干瘦的老头,总戴着副老花镜,看人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伙子,看点啥?” 刘老板正在用软布擦一个青花瓷瓶,头也没抬地问。
林卫东反手关上门,从裤兜里掏出那块银元宝,往柜台上一放:“刘老板,您看看这个。”
刘老板瞥了一眼,起初没在意,可当他看清那东西的形状,眼睛倏地睁大了,赶紧戴上老花镜,拿起银元宝翻来覆去地看,又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黑垢,露出底下银白色的质地。
“这……这是哪儿来的?” 刘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家里老人留下的,没用了,想换点钱。” 林卫东编了个早就想好的说辞。
刘老板又看了半天,还拿出一个小秤称了称,最后慢悠悠地说:“这东西是老的,但成色一般,我最多给你八十块。”
林卫东心里冷笑。上一世这元宝被人五十块就买走了,刘老板转手卖给了县城的古董商,至少赚了两百。他故意皱起眉:“刘老板,您这价也太低了。我听人说,这银元宝最少值一百五。”
刘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半大孩子还懂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这孩子,懂的还不少。这样,一口价,一百块,再多我就不要了。”
“成交。” 林卫东干脆地说。他知道见好就收,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钱拿到手。
刘老板从抽屉里数出十张崭新的十元纸币,递给林卫东。钱上还带着油墨味,摸在手里沉甸甸的。这是林卫东重生后赚到的第一桶金,也是他改变命运的起点。
走出聚宝阁,阳光依旧刺眼,但林卫东觉得浑身轻快。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供销社,买了两斤猪肉、一瓶麦乳精,还有两盒水果糖。这些东西在80年代末,可不是普通人家能经常吃到的。
回到家,王秀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东子,你这钱哪儿来的?你可别学坏啊!”
“娘,您放心,这是我挣的干净钱。” 林卫东把银元宝的事含糊了过去,只说是帮人干了点活,对方给的报酬,“您跟我爹辛苦了这么久,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
林建国没说话,但看着林卫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欣慰。那天晚上,红烧肉的香味飘满了整个院子,邻居家的孩子趴在院墙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家的饭桌,馋得直流口水。林卫东把水果糖分给了邻居家的孩子,看着他们欢呼雀跃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