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卫东揣着剩下的几十块钱，跟着林建国去了砖窑厂。不是去拉砖，而是去观察。
砖窑厂在镇子边缘，几座高耸的砖窑像巨大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工人们大多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汗珠，正埋头把刚出窑的红砖搬到板车上。砖窑里的温度极高，站在老远都能感觉到热浪扑面而来。
“爹，这砖多少钱一块？” 林卫东问。
“三分五厘。” 林建国擦了把汗，“拉到县城能卖到四分五厘，除去运费，一车能赚个十块八块的。”
林卫东点点头。他记得，明年春天，县城要搞开发区建设，到时候砖瓦的需求量会暴涨，价格至少能翻一倍。现在囤点砖，明年肯定能大赚一笔。
“爹，咱们能不能多弄点砖存起来？” 林卫东说，“我觉得明年砖会涨价。”
林建国嗤笑一声：“你懂个啥？砖这东西，又沉又占地方，囤着干啥？卖不出去砸手里咋办？”
“肯定能卖出去。” 林卫东很肯定，“您信我一次，咱们先少弄点试试。”
正说着，砖窑厂的厂长张胖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张胖子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夏天也穿着件的确良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建国，这是你儿子？” 张胖子拍了拍林建国的肩膀，眼睛瞟了瞟林卫东。
“是，张厂长。” 林建国连忙点头哈腰，“这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林卫东却没像林建国那样拘谨，他看着张胖子说：“张厂长，我看您这砖窑厂的砖，质量挺好的，就是销路好像不太行？”
张胖子愣了一下，随即脸沉了下来：“你这小屁孩，胡说八道啥？我这砖供不应求！”
“是吗？” 林卫东笑了笑，“可我刚才看了，那边堆着不少砖，都快受潮了。要是再下雨，怕是就废了吧？”
张胖子的脸色变了变。其实砖窑厂最近确实不太景气，县城里几个大工地都停了，砖卖不出去，压了不少货。
“你有啥办法？” 张胖子眯起眼睛问。
“我能帮您把这些砖卖掉，” 林卫东说，“但我有个条件，我要以三分钱一块的价格买，而且先欠着，等我卖出去了再给您钱。”
“你疯了？” 张胖子和林建国异口同声地说。
“我没疯。” 林卫东看着张胖子，“您这些砖堆着也是堆着，放久了还会坏。我帮您盘活资金，您只需要少赚一点，何乐而不为？要是我卖不出去，这些砖我照价赔给您，我爹在这儿干活，您还怕我跑了？”
张胖子犹豫了。他打量着林卫东，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和笃定，不像是在说大话。而且林建国在砖窑厂干了好几年，为人老实，确实跑不了。
“行，我就信你一次。” 张胖子咬了咬牙，“最多给你五千块砖，要是一个月卖不出去，你就得给我钱！”
“没问题。” 林卫东爽快地答应了。五千块砖，按三分钱算，是一百五十块。他手里还有八十多块，不够，但他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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