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

凌晨三点的练习室，镜面墙映出沈清月被汗水浸透的身影。她扶着把杆压腿，左腿膝盖上的护具还带着冰场的寒气——三小时前，她刚结束花样滑冰的世锦赛备战训练，现在正对着舞蹈视频，一遍遍修正wave动作的弧度。

“清月，这个动作再软一点。”舞蹈老师敲了敲镜子，“你太紧绷了，像在冰上做规定动作。”

沈清月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来过。髋关节打开的瞬间，冰刀磨出的旧伤隐隐作痛。她今年14岁，护照上的年龄被公司改小了两岁，此刻正以“12岁忙内”的身份，在韩国某娱乐公司的练习生队伍里挣扎。

没人知道这个每天最早来最晚走的中国女孩，已经是手握冬奥会和全运会冠军的花滑名将。三个月前，她瞒着教练和家人，跟着星探来到首尔，签下练习生合同的那天，距离世界锦标赛开赛只剩半年。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队长金智敏曾不解地问她。彼时她们刚结束凌晨五点的声乐课，沈清月正对着手机看花滑跳跃教学视频。

“想试试不用冰刀，也能被人看见的感觉。”沈清月的韩语还带着生涩，指尖却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冰场之外的世界，对她来说像个新鲜的未知项。

出道曲录音那天，沈清月的声带差点报废。早上五点的冰训让她喉咙干燥，下午的舞蹈课又耗光了体力，录音棚里，她唱到副歌部分突然破音，制作人把乐谱摔在桌上：“连呼吸都不会？花滑冠军有什么用，这里不看金牌！”

她没辩解，只是鞠了一躬，拿着乐谱走到走廊。窗外飘着雪，像极了家乡冰场的冬天。沈清月对着玻璃哈出白气，一遍遍练气息，直到声带发疼，才重新走进录音棚。

最终的成品里，她的part只有八秒，却成了整首歌最抓耳的片段。打歌舞台上，沈清月站在最边位，染成浅棕色的长发随着动作甩动，ending pose时，她下意识做出了一个花滑的贝尔曼旋转起势动作，被粉丝剪辑成“名场面”。

团体活动的半年，成了沈清月人生里最割裂的时光。她白天在练习室练到虚脱，晚上偷偷找冰场保持状态，护照里夹着的世锦赛邀请函被折得边角发皱。15岁生日那天，公司突然宣布团体解散——市场反响平平，投资方撤资，七个女孩站在会议室里，连句像样的告别都没能说全。

回国的飞机上，沈清月把染回黑色的长发别到耳后。邻座的阿姨认出她：“你不是那个花滑冠军吗？怎么好像瘦了好多？”

她笑了笑，从包里翻出世锦赛报名表。飞机穿过云层时，阳光刚好落在表格上“沈清月”三个字上，像冰刀划过冰面时，留下的那道闪着光的痕迹。

后来有人翻出那个团体的舞台视频，镜头角落里的沈清月总是站得笔直，跳舞时的发力方式带着莫名的韵律感——只有真正懂花滑的人才看得出来，那是常年跳跃、旋转形成的肌肉记忆，是冰场刻在她骨子里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