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人

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的树影在宣纸上轻轻晃动，像是一场无声的舞蹈。谢临斜躺在摇椅上，二郎腿一颠一颠地晃着，嘴角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沈砚黑着一张脸跨进字画铺，靴底踩在青砖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谢阁主好雅兴啊。”沈砚拂了拂袖子，随手扫去椅子上的灰尘，从袖中取出一只官窑茶盏，“叮”地一声搁在桌上。

“沈大人这是要在下这儿开茶话会？”谢临眯着眼，指尖随意地抛起一枚骰子，“哗啦”一声落下，故意将茶沫泼溅到摊开的《兰亭序》拓本上。他挑眉，唇角微扬，语气透着几分促狭。

沈砚眼角微微抽动，声音沉沉：“本官要借无常阁三天。”

“哦？”谢临吹了声口哨，尾音拉得悠长，“沈大人可知道，无常阁的茶水——”

“每杯纹银十两，”沈砚截住他的话，语调平板，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三皇子会替本官付账。”

谢临突然凑近他的耳畔，呼吸间夹杂着一丝戏谑：“沈大人就这么笃定，三皇子不是第二个柳家？”

沈砚不动声色地推开他，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所以才需要谢阁主的情报。”

话音未落，后门传来“笃笃”的叩门声。苏二娘抱着药罐推门而入，瞥见沈砚手中的粗瓷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谢公子，您这粗瓷碗配不上沈大人的金尊玉贵啊。”

谢临眼珠滴溜溜一转，冲苏二娘挥了挥手：“去泡壶碧螺春——用井水泡。”

“井水性寒，本官脾胃弱……”沈砚皱起眉头，声音微沉。

“沈大人这娇贵身子，还是别趟江湖这滩浑水了。”谢临哈哈一笑，指尖捏起一颗白子，“啪”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砚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昨夜青楼顶梁的账本，谢阁主不打算交出来？”

谢临反手扣住他的脉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威胁：“沈大人翻墙时，可曾留意琉璃瓦下的暗格？”

两人正僵持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厮捧着礼盒闯进来，气喘吁吁：“谢公子，温太傅派人送来字帖。”

谢临拆开礼盒，目光落向那幅《归去来兮辞》。他手指轻点落款处的“日月同辉”四字，眼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他随手将字帖抛向沈砚：“温庭玉这老狐狸，他门生的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沈砚接住字帖，指尖滑过纸缝间藏匿的密信，低声念道：“江南盐运使的账本，在东厂地牢第三层。”

“我需要人混进去。”沈砚思索片刻，语气渐沉。

谢临忽然将骰子塞进他袖口，动作轻巧却有力：“沈大人不妨学学江湖规矩——赌一把。”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像是夜风拂过刀刃，锋利却不失温度。

沈砚低头望着骰子上的“天”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谢阁主就这么有把握？”

“赌你舍不得让苏二娘的毒药失传。”谢临转身走向内室，脚步轻快如风，“明日申时，东厂赌坊见。”

沈砚站在原地，指尖摩挲着骰子，神情复杂。窗外忽起狂风，将桌上的《归去来兮辞》卷起一角，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正是当年景阳宫守卫的排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