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夜

悠澜短篇小随笔，当个零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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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清晨微光『日』

微光洒下，温柔的轻抚着大地。晨曦的清凉似破碎的水光般闪耀，清透沁人心脾。阳光的金，驱走了一切噩梦的虚幻，却也带回了现实的残酷，照不进那双黑洞般的眼眸。

若是在夜晚……或许还能骗自己说是梦吧。

男童生得十分瘦小，矮矮的个头，骨头似乎要将蜡黄的皮肤戳穿，活像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漆黑的头发挡在脸前，阴影让人看不清面孔。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晨光打在他身上，望着面前的废墟，一座房子如今只剩下一堆砖头和几根未烧尽的横梁。

光，太刺眼。

火光冲天，顷刻间便吞噬了他的一切。来自地狱的火舌舔舐着他的家，发出恶魔的低语，嘲笑着他的无能。一切都在那个夜晚永远消失了，父母、亲人、朋友，还有那个天真单纯、善良爱笑的男孩。

笑声，在火焰里熄灭；名字，被灰烬吞没。

「他」，早就在那场大火里，一并被烧死了。

～·～

第二幕. 暗夜寒林『夜』

夜深了。

玄武国的夜晚向来寒冷，星星像冷厉的冰渣般刺进夜幕里，一个个小洞透出闪烁的光亮。阴风刮过，似乎要凝成实体，将整个玄武国吞噬在阴冷的夜色中。也不知道是夜更冷，还是玄武刀光剑影、冷酷果断的杀意更冷。

但或许，最冷的是小树林里坐在树杈上倚着树干，唯一能抱着的只有一把刀的瘦小身影。暗紫色的衣服在16岁的少年身上显得略宽大，他紧闭着眼睛，耳朵却在风里微微颤动。

不知是那夜色太黑，影子盖住了他的身影，还是他早已没入深渊之中。

梦中的火光早已被无数黑夜冲淡了颜色，逐渐被殷红的血迹覆盖。

他的梦里，没有星光。

草丛里窸窣的声音——又有人踩进树林了吗？

风吹过脖颈——冷得像被刀刃划过。

突然，少年眉头一紧，一偏头便躲过了擦着耳边划过的飞镖，飞镖利刃带过一阵冷风直直插在树干上；两根手指微微动了动，一片带着暗紫色气焰的碎片骤然飞出，暗器的主人便倒地了。

就这样吗？

究竟是熬过了无数黑夜，还是把同一夜熬了无数遍？

「他」，到底，只是个梦罢了。

～·～

第三幕.梦醒时分『日』

若说清晨的阳光是纯金的，那么小鸡岛傍晚五点未落的日光，便染上了一层温润的橙黄。

小鸡岛向来气候温暖，九月下旬的海风依然湿润。傍晚的风轻轻卷过海面，带来一股咸湿的凉意。天边的余晖还残留着一丝热，却被海浪拍散了，化作温柔的晚霞。海水经过一天的日晒早已变暖，海浪规律的拍打着沙滩，仿佛心跳一样，霎时间变得有生命了。

“阿七！快醒醒啦，水枪大赛要开始啦！”

伍六七猛地从太阳伞下的躺椅上坐起来。刚刚是梦吗？九岁的那个瘦小的男孩，十六岁树林里的暗影刺客？

也是挺奇怪，自从那片墓地里听无眼法师讲到自己的故事，就经常会有一些各种各样的片段出现在梦里。哪怕现在基本恢复记忆了，割裂感还是未免会有，乃至有些时候从梦里突然惊醒，他都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过去，还是现在。

“阿七！快点来啊！”

有人在叫他。不远前，可乐正笑着朝他招手。陈伯穿着一身保安服，颇有活宝气息。春风一郎那显眼的雨伞头也随之映入眼帘。鸡小飞变成了肌肉鸡，扛着一个巨大的水枪，鸡大保戴着墨镜。欢笑声冲散了梦醒的迷茫，意识缓缓归位，像是脑海里的一层雾被吹散了。

过去的腥风血雨噩梦缠绕；未来道路迷雾重重。

似乎不管是哪边，都无法有一个能在风暴中牢牢支撑他的位置。

但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他有家。这就足够了。

伍六七坐直，嘴角微微勾起。

“来啦！”

……

我曾经，把自己弄丢过一次。

还好…最后，我被找回来了。

我被拉住了。

坠入了大海，也是跌进了蓝天。

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