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淌过侯府的飞檐翘角,落在廊下那方小小的石桌上。
薛和煦脸颊泛着醉后的酡红,月白色广袖长袍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外罩的白纱更添了几分朦胧。
他半披着墨发,头顶那顶通透的琉璃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整个人瞧着竟有几分不似凡尘的飘逸。
他今晚喝得有些多了。
薛惊过寿,府里摆了宴席,薛遥借着敬酒的由头,明里暗里灌了他不少。
散席后他脑子发沉,不知怎么就晃到了侯府——仿佛这里才是他潜意识里最想去的地方。
司空长风刚处理完军务,身上还穿着那身蓝白色的文武袖朝服,暗金云纹在月光下流转着沉稳的光泽。
见他扶着门框站不稳,便知他醉了。
“怎么喝成这样?”他走上前,想扶他坐下。
薛和煦却忽然抬起头,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温顺的眼睛,此刻蒙着层水汽,亮得惊人。
他看着司空长风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挺直的鼻梁,看着他薄而抿紧的唇,心头那点被酒精点燃的、藏了多年的念头,突然就冲破了理智。
他微微踮起脚尖,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仰头吻了上去。
动作生涩又莽撞,像只试探着伸出爪子的幼兽。
司空长风浑身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月光落在他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微蹙的眉峰骤然舒展,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翻涌的暗潮。
不过片刻的凝滞,他抬手搂住薛和煦的腰,力道不重,却足以将人牢牢圈在怀里。
下一秒,他低下头,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薛和煦的青涩,他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奇异地带着克制的温柔。
唇齿交缠间,薛和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软得像一滩春水,只能紧紧攀着司空长风胸前的衣襟,任由对方带着自己沉沦。
白纱被两人的动作蹭得滑落肩头,露出底下月白色的衣料,与司空长风身上的蓝白色朝服交叠在一起,在月光下漾出温柔的涟漪。
廊外的阴影里,薛遥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他本是跟着薛和煦过来的,想看看这醉鬼又要做什么讨好司空长风的事,却没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幕。
那个平日里只会默默忍受、连抬头看司空长风都带着怯意的薛和煦,竟然敢吻定武侯?!
而那个素来冷硬、对谁都不假辞色的司空长风,竟然……回应了他?!
薛遥看着石桌旁紧紧相拥的两人,看着薛和煦那副全然依赖的模样,看着司空长风落在薛和煦腰间那只带着薄茧的手,一股腥甜几乎涌上喉咙。
凭什么?!
凭什么薛和煦一个断了经脉的废物,能得到司空长风这样的对待?
凭什么自己费尽心机靠近,却连他一个眼神都得不到,而薛和煦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站在他身边,甚至……得到他的吻?
月光下,薛遥的脸色比夜色更沉。
他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隐入更深的黑暗里,眼底最后一点伪装的温和彻底碎裂,只剩下淬了毒般的怨毒。
他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猫,心里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他得不到的,薛和煦也别想安稳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