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瓣落在水潭表面，荡开一圈圈涟漪。墨渊的声音带着千年的疲惫：“石碑上的阵法，需以‘纯灵之体’为引。凌玄，你天生灵脉通透，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凌玄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微露，他看向苏南月，目光复杂：“若我忘了……”
“你会忘了古殿的决战，忘了魔尊的存在，甚至忘了为何会站在这里。”墨渊打断他，“但你的修为不会受损，只是关于这场因果的记忆，会像被浓雾抹去的脚印。”
苏南月突然攥住凌玄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不能换别人吗？我的血脉能净化邪气，或许……”
“你的血脉是钥匙，却不是祭品。”墨渊摇头，“阵法需要的是毫无杂质的灵力，而非净化之力。当年我本想自己献祭，却被李长老暗算，错失了时机。”他看向寒夜，“你虽灵力强劲，却带了戾气，慕容轩的灵力又过于驳杂……”
寒夜突然开口：“我可以试试压制戾气。”
“不必。”凌玄松开剑，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既然只有我合适，那就开始吧。”
“大师兄！”苏南月急得眼眶发红，“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药尘谷的紫藤花海……”
“我会记得。”凌玄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桃花瓣，“就算忘了前因，该记得的人，总会留在心里。”他转身走向水潭，“墨渊前辈，该怎么做？”
墨渊从怀中取出一枚晶莹的石子：“这是潭底的‘忆水石’，握住它沉入潭底，将灵力注入石碑即可。只是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凌玄接过石子，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石面，护灵剑突然从苏南月手中飞出，自动落入他掌心。剑身在阳光下流转着金光，仿佛在为他送行。
“等我上来，”凌玄最后看了苏南月一眼，目光温柔得像春风，“别忘了提醒我，花海什么时候开。”
他纵身跃入水潭，激起的水花溅在苏南月脸上，凉得像眼泪。寒夜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别冲动，阵法启动时外人靠近会被灵力撕碎。”
慕容轩蹲在潭边，盯着水面喃喃道：“说不定……说不定只是忘了魔尊，还记得我们呢？”
水潭的颜色渐渐变深，从清澈的碧绿转为幽深的靛蓝。潭底传来微弱的光芒，像是有星辰在深处亮起。苏南月突然想起古殿里凌玄为她挡下石锥的瞬间，想起他牵着她冲出秘境时的温度，心脏像是被潭水浸透，又冷又沉。
“快看！”慕容轩指着水面，只见凌玄的身影在潭底渐渐清晰。他正将手掌按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上，周身灵力化作金色的丝线，缠绕着石碑上的纹路游走。那些纹路亮起时，潭水开始剧烈翻涌，无数记忆碎片从水底浮起——有凌玄初学御剑时摔在地上的狼狈，有他给苏南月讲解符箓时的认真，还有古殿中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这些是……他的记忆？”苏南月伸手去捞，指尖却只穿过一片虚影。
墨渊叹息：“阵法在剥离他的相关记忆，这些碎片会随着阵法完成而消散。”
就在此时，寒夜突然拔剑指向潭面：“有东西在靠近！”
浓雾中传来嘶哑的嘶吼，数道黑影从桃林深处窜出，竟是些被魔尊残魂感染的妖兽。它们双目赤红，直扑水潭——显然是想打断阵法！
“护住潭水！”墨渊周身灵力暴涨，玄色长袍猎猎作响，“这些是魔尊的余孽，趁阵法启动时来捣乱！”
寒夜挥剑斩断一只妖兽的利爪，剑气扫过之处，黑雾四散：“慕容轩，用你的迷踪符困住它们！”
慕容轩手忙脚乱地掏出符纸：“来了！”黄色符纸在空中化作层层迷雾，暂时挡住了妖兽的去路。
苏南月握紧拳头，掌心的净化之力突然爆发。她想起凌玄教她的剑招，竟下意识地握住了不知何时回到手中的护灵剑。剑光与她的血脉之力交织，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幕，将靠近水潭的妖兽尽数弹开。
“你的剑法学得不错。”寒夜瞥了她一眼，嘴角难得带了点弧度，“看来没白学。”
【寒夜好感度+15（当前好感度40）。评价：还行，没拖后腿。】
潭底的光芒突然大盛，凌玄的身影在金光中渐渐模糊。苏南月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却被水声淹没。紧接着，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如星子般炸开，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当金光褪去，凌玄从潭底浮了上来，脸色苍白却眼神清明。他握住忆水石的手微微颤抖，看向苏南月时，眼中带着一丝茫然：“我……为何会在这里？”
苏南月的心猛地一沉。
墨渊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忆水石：“你失足落水，是我们把你救了上来。”
凌玄皱眉，似乎在努力回想，却只摇了摇头：“我只记得要去药尘谷看紫藤花，其他的……想不起来了。”他看向苏南月，目光温柔依旧，“师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苏南月望着他清澈却空了一块的眼神，喉咙像被堵住，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寒夜别过脸，慕容轩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谁都没有揭穿这个谎言。
墨渊将忆水石扔进潭中，石碑的光芒彻底熄灭：“魔尊残魂已被镇压，至少百年内不会再为祸。”他看向苏南月，“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桃花林的迷雾开始散去，露出通往外界的路。凌玄自然地牵起苏南月的手：“走吧，再不去，紫藤花该谢了。”
他的手掌依旧温暖，只是那份曾在古殿中生死与共的默契，消失在了潭底的金光里。
苏南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想起凌玄说的那句话——“该记得的人，总会留在心里。”
或许，忘了前因后果，反而能少些牵绊。她抬头看向凌玄的侧脸，阳光落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一如初见时那般耀眼。
护灵剑在她手中轻轻震颤，仿佛在说：没关系，我替你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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