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联考报名成功的那天，天是难得的晴。
王菀捏着刚打印出来的准考证，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扎着低马尾，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她把准考证对折再对折，折成小小的方块，像藏一块珍贵的糖，小心翼翼地塞进何岚汐送她的草莓图案笔袋里。
笔袋是何岚汐上个月在文具店挑的，粉白相间的底色上印着颗颗饱满的草莓，拉链头还是个小小的草莓造型。
王菀摸了摸笔袋里的准考证，又摸了摸旁边的铅笔，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这是她们一起为联考准备的第一步，每一个细节都藏着彼此的陪伴。
“藏好了吗？可别弄丢了！”何岚汐背着画具箱走过来，箱子上还贴着张便签，写着“王菀的宝贝画具，谁碰跟谁急”，字旁边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小人
“我跟美术老师说好了，画室最里面的储物柜给我们用，咱们把画具箱藏那儿，比藏你家床底还安全。”
王菀点点头，跟着何岚汐往画室走。画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画架上，把颜料盒照得五颜六色。
何岚汐打开最里面的储物柜，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
她掏出纸巾仔细擦干净，又把自己的画具箱放在下面，再把王菀的箱子叠在上面，像给宝贝盖了层“保护罩”。
“完美！”何岚汐拍了拍手，转身对王菀笑，“以后每天晚自习后，我们就来这儿练两小时素描，我给你当模特，保证比美术书上的姿势还标准——不过你可别把我画成土豆，上次你把我画成‘歪嘴土豆’，我笑了李昊一整天！”
王菀忍不住笑了，从画袋里掏出速写本：“谁让你总做鬼脸，这次你要是好好当模特，我就把你画成‘美少女岚汐’。”
“这还差不多！”何岚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赶紧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却没坚持三秒，就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要不……我还是摆个自然点的姿势吧？这样坐着太像罚站了，我爸说我罚站的时候都没这么正经。”
王菀被她逗得肩膀发抖，笔尖在纸上轻轻划过，把何岚汐吐舌头的样子一点点画了下来。画室里只有铅笔“沙沙”的声响，阳光慢慢移动，把两人的影子叠在画纸上，像幅安安静静的画。
从那天起，每天晚自习后，两人都会偷偷溜去画室。何岚汐总是先帮王菀把画具摆好，再把自己的历史笔记放在旁边——
王菀练素描时，她就背历史；王菀休息时，她就凑过来，让王菀帮她改错题。
“这道历史题我又错了！”何岚汐指着“新文化运动”的选择题，皱着眉，“我总把‘提倡民主科学’记成‘提倡自由平等’，是不是我跟历史天生犯冲啊？”
王菀接过笔记本，在旁边画了个举着“德先生”和“赛先生”牌子的小人：“你把‘民主科学’记成‘德赛先生’，再把小人的样子记住，下次就不会错了。”
“哇！你太聪明了！”何岚汐眼睛一亮，赶紧把小人画在错题旁边，“我妈说我‘记吃不记打’，现在有了你的‘小人记忆法’，我肯定能记住！”
两人的笑声在画室里散开，把夜晚的寂静都搅活了些。王菀看着何岚汐认真画画的样子，看着对方眼底的青黑——那是陪她熬夜练画熬出来的，心里软得发疼，却又满是力量。
她知道，有这样的朋友陪在身边，再难的路也能一步步走下去。
那天晚上，两人刚收拾好画具准备离开，就听见画室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王菀的身体瞬间僵住——是母亲的声音！她赶紧把画夹往身后藏，却还是慢了一步。
“菀菀，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母亲走进来，目光扫过桌上的画纸，又落在王菀身后的画夹上，脸色沉了下来，“你又在偷偷画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联考的事……”
“阿姨！”何岚汐突然上前一步，抢过王菀手里的画夹抱在怀里，笑得一脸自然
“这不是画夹，是我借王菀的数学错题本！您看，里面都是题，没有画纸。我们刚上完晚自习，王菀帮我补数学，所以才这么晚。”
母亲皱着眉，伸手想拿画夹，何岚汐却往旁边躲了躲：“阿姨，错题本上都是王菀的笔记，要是弄脏了就不好了。我们这就回家，您别担心。”
母亲盯着何岚汐看了几秒，又看了看王菀，最终没再坚持：“那赶紧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何岚汐拉着王菀，抱着画夹快步走出画室。直到走出教学楼，两人才松了口气，王菀低头一看，发现何岚汐的后背被画夹蹭出了一道淡淡的铅笔印，像条小小的灰线，在白色的校服上格外显眼。
“你的后背……”王菀伸手想帮她擦掉，手指却在半空中停住，心里又暖又慌——暖的是何岚汐总是第一时间护着她，慌的是怕母亲发现她们的小秘密，怕之前的努力都白费。
“没事！”何岚汐满不在乎地拍了拍后背，却把铅笔印蹭得更大了
“这点灰算什么，我妈洗校服的时候，比这难洗的污渍都能洗掉。上次我把红烧肉汤洒在衣服上，她都给我洗干净了，还说‘你这孩子，吃个饭都不老实’。”
王菀忍不住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帮何岚汐擦后背。
指尖偶尔碰到对方的衣服，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耳朵悄悄红了。何岚汐也没动，乖乖地站着，看着王菀认真的侧脸，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好啦，差不多干净了。”王菀收起纸巾，把画夹从何岚汐手里接过来，“明天我们还是早点走，别再碰到我妈了。”
“嗯！”何岚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塞进王菀嘴里，“我妈早上塞给我的，说‘给王菀带一颗，晚上画画容易饿’。甜吗？”
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夜晚的风，格外让人安心。
王菀点点头，看着何岚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觉得，就算要偷偷摸摸，就算会遇到母亲的质疑，也没什么可怕的——
因为她身边有何岚汐，有藏在草莓笔袋里的准考证，有画室储物柜里的画具箱，还有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暖，这些都在陪着她，一步步走向联考，走向南方的海。
走到王菀家楼下时，何岚汐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明天我把我爸的旧画板带来，比你现在的画板大，画素描更方便。我们再加把劲，肯定能考上南方美院！”
王菀用力点头，眼里满是坚定：“好，我们一起加油。”
两人分别时，何岚汐又叮嘱了一遍：“准考证一定要放好，别弄丢了！要是想不起来放哪儿了，就给我发消息，我帮你一起找！”
王菀笑着答应，看着何岚汐跑远的背影，转身往家走。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又摸了摸笔袋里的准考证，心里满是期待。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脚步声震亮，映着她的影子，像个小小的战士，在通往梦想的路上，一步步往前走着，再也不回头。
回到家，王菀把画夹轻轻放在书桌下，又从笔袋里掏出准考证，小心翼翼地展开，对着灯光看了看。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很开心，像在为未来的自己加油。
她把准考证重新折好，放回草莓笔袋里，又把笔袋放进书包最深处——这是她的宝贝，是她和何岚汐的约定，是通往南方的钥匙，她一定会好好守护，直到联考那天，直到她们一起走进南方美院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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