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循环爆炸,我们始终困在这里直至死亡
没有人能够平静的面对死亡,除非死亡已经成了既定无法改变的事实,在循环里无限重复。
当绪风再次睁眼,熟悉的房间布局,第37次循环,手机的闹铃再次响起。
为了清晰的记住自己每次循环醒来耳鸣的时间,绪风设置了闹钟,通过响起的次数,来推断自己耳鸣时长。
现在是北京时间三点零七分,再过10分钟就是绪风的死期,也就是说无论怎样他都得死。
耳鸣和持续大脑紧绷互相纠缠,大脑像被一层无形的薄膜紧紧裹住,每一次思考都变得滞涩,鸣声不再是单一的调子,更像是无数细碎的杂音在耳膜内侧冲撞、回旋。
恶心,想吐。这两个想法在绪风脑海里挥之不去。
闹铃结束了,绪风甚至能够能够猜出自己耳鸣的时间——整整一分零七秒,与前六次分毫不差。
虽然已经知道两个世界的融合会导致世界摩擦,时间线的交融,两个世界的自己可能会产生交集,或者错乱,但绪风还是想骂人,他恨不得毁了这个破时空裂缝。
别问绪风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处于原本的世界,第8次循环,他在镜子里看到了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
那家伙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自己,在他痛苦地按住太阳穴、试图压下耳鸣带来的尖锐嗡鸣时,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不想看到“他”的脸,但他必须要去洗漱,卫生间的镜子是最大的,所以他的存在会更加明显。
他拖沓的走向卫生间,果不其然看到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绪风眼里的厌恶快溢出来了。
“又醒了?”镜中人的声音和绪风自己的一模一样,却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意,“第37次了吧?我还真是佩服你,还不放弃啊。还真是坚持呢。”
绪风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耳鸣声突然尖锐起来,比之前更加难受,他无法忽视那种眩晕感,他盯着镜中那个眼神里满是戏谑的“自己”,喉咙发紧:“闭嘴。”
“闭嘴?”
镜中人嗤笑一声,向前一步,鼻尖几乎贴在镜面内侧,“你以为自己能够轻易忽视掉?一次次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感,就算你在有能耐,大脑照样得难受的要爆开。”
他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镜面。
“就像现在,你越绷紧,它们叫得越欢。”
心底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他随手拿了洗漱台一个物件,砸向镜子他随手抓起洗漱台上的玻璃杯,拇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砸向镜面——“咔嚓”镜子碎了个稀巴烂,碎片向外崩去,在绪风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镜中的身影被裂纹切割成无数块,却依旧在每一片碎玻璃里咧着嘴笑,声音从裂纹深处钻出来,带着玻璃碴子般的尖锐:
“砸啊,再用力点——你以为碎的是镜子?不过是把你自己的脑子砸得更乱罢了。我的精神体和你早就连接在一起了。”
碎镜片里的“他”明明被裂成了扭曲的形状,眼神里的戏谑却越发清晰,甚至能看到他衬衫领口露出的那道细疤——和绪风锁骨处的旧伤一模一样,只是位置偏了半寸,像时间线错位时留下的刻痕。
耳鸣声在玻璃破碎的瞬间达到了顶峰,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同时刺穿耳膜,又顺着血管钻进大脑,搅得那些本就混乱的记忆碎片翻江倒海——他看到第12次循环里自己从天台坠落的瞬间,看到第25次循环中镜子里的“他”递来一把刀,还看到某个模糊的午后,阳光落在陌生的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写着一行他认不出的字迹。
他有点分不清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了,记忆碎片肆意散落脑海里。
“吐出来吧。”镜中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仿佛就贴在他耳边,他声音极具蛊惑力“把那些恶心的、紧绷的、快要炸开的东西,全吐出来。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在无数次死亡之中还会感到害怕吗?你甚至缺乏了对死亡的敬畏之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绪风猛地捂住嘴,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碎玻璃在脚边发出细碎的摩擦声。他看着满地狼藉,看着那些碎片里无数个扭曲的“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砸的从来都不是镜子。
他砸的,是那个试图在循环里抓住一点真实的、快要绷断的自己。
他再一次的失控了,他蹲下身,拼命的咬死自己的嘴唇,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绪风感觉自己有点疯了。但事实上,重复的经历自己死去的过程太难熬了些,怎么可能有不会疯呢,他绪风不过一个普通人罢了。
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铁锈般的涩意,这痛楚总算压下了几分胃里的翻涌。可肩膀的颤抖停不下来。
第12次坠落时的失重感突然攫住了他,风灌进喉咙的窒息感、地面越来越近的压迫感,和此刻耳鸣的尖锐声重叠在一起,让他忍不住弓起背,像只被踩住尾巴的困兽。他知道这不是真的,循环还没走到那一步,可那些死去的瞬间早已像墨渍渗进宣纸,晕染了每一次醒来的记忆。
“疯了才好。”碎镜片里的声音又钻了出来,这次带着点懒洋洋的赞许,“在这破循环里,疯了比清醒着舒服。”
绪风猛地抬起头,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他死死盯着那些碎片。每一片里的“他”都在笑,衬衫领口的疤痕随着笑纹起伏,像在无声地提醒:你和我本就一样,不过是被困在不同的裂缝里。
耳鸣声突然低了下去,变成一种沉闷的嗡鸣,像远处闷雷滚动。他恍惚间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重得像要砸穿胸腔——和第33次循环里,被倒塌的广告牌压住时的心跳声一模一样。
“37次了……”他对着碎片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次都这样……砸东西,骂人,然后等着被炸成灰……有意思没有?”
镜中人的笑声停了。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碎片里的眼神都变得和他一样疲惫。
“那你还想怎样?”其中一片里的“他”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解开循环?还是杀了我?”
绪风没回答。他慢慢站起身,脚边的玻璃碎片被踩得咯吱响。他走到洗漱台前,看着那个布满裂纹的镜面——现在,连他自己的倒影也变得支离破碎。
指尖抚过脸颊,触到一片潮湿,不知道是刚才的水,还是眼泪。他第一次在循环里觉得,那些碎片里的“他”或许说得对——疯了,或许真的能轻松点。
可下一秒,耳鸣声再次尖锐起来,像在警告。他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里。
不行。
无论怎样,他都得出去,他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他睁开眼时,眼里的迷茫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劲取代。他弯腰,捡起一片还算完整的玻璃碎片,对着光看了看——碎片边缘锋利,映出他充血的眼球。
37次循环他的死法很凄惨,但怎样都逃不开死亡的命运,他想起了超市爆炸的场景,废墟里弥漫着硝烟和铁锈混合的气味,他趴在断裂的钢筋上。钢筋刺穿掌心的疼还残留在神经里,和此刻玻璃碎片割破皮肤的痛感重叠。
如果无论怎样他都要奔赴死亡,那这一切毫无意义。
如果拯救没有必要,那就选择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