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阵内的热浪像无形的手,攥得阿竹心口发紧。脚下的红玉路烫得惊人,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火炭上,可怀里的雪影却异常安静,只用尾巴尖轻轻勾着她的手腕,像在传递力量。
血莲池比想象中更大,池水是浓稠的赤红色,像融化的朱砂,水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血莲,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银光。池中央的石台上,果然放着块锁魂玉碎片,与阿竹之前找到的两块严丝合缝。
“就是它。”阿竹抱着雪影走近池边,刚要伸手去够,池水忽然“咕嘟”冒泡,泛起一圈圈涟漪。
水面上渐渐浮现出画面——不是模糊的幻境,而是清晰得像就发生在眼前:
三年前的血莲池边,母亲林清婉正跪在池边,手腕上的淡红印记流血不止,滴进池水里,血莲瞬间疯长,将她围在中央。苏曼卿站在不远处,急得跺脚:“清婉!别傻了!沈清辞他……”
“他是被胁迫的。”林清婉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曼卿,帮我把最后一块碎玉藏在这里,等阿竹长大,让她带着碎玉来,让她相信……这世上还有值得守护的人。”
画面里的苏曼卿哭了,抓着林清婉的手:“可锁魂玉重铸的反噬,你根本扛不住!赵长风那个老东西就是要借你的手……”
“我知道。”林清婉笑了笑,摸了摸小腹(那时她竟怀着孕),“但我必须试试。为了阿竹,为了青苍山……”
画面突然碎裂,池水剧烈翻涌起来,一个青面獠牙的黑影从池底窜出,竟顶着赵长风的脸,嘶吼道:“林清婉!你的女儿来了!正好让她替你受这反噬!”
“是心魔!”阿竹立刻认出——这是血莲池勾起的执念所化。她抱紧雪影,摸出母亲的剑穗,“我娘的账,我替她算!”
剑穗上的竹节玉佩忽然亮起青光,与阿竹手腕的印记相呼应。雪影也从她怀里跳下,额间朱砂痣金光暴涨,九条尾巴在空中织成光网,将黑影罩在其中。
“就凭你们?”黑影狂笑,周身冒出黑烟,竟化作无数只噬魂藤的眼睛,死死盯着阿竹,“想想沈清辞的谎言!想想你爹娘的惨死!他们都在骗你!”
阿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沈清辞隐瞒的神情、苏曼卿复杂的眼神、赵长风恶毒的话语……心防险些被攻破。就在这时,怀里的两块碎玉忽然发烫,与池中央的碎片共鸣,三道青光直冲天际,在半空拼合成完整的锁魂玉!
“重铸!”阿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锁魂玉上。
完整的锁魂玉忽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被光芒吞噬。血莲池的池水渐渐变得清澈,露出池底的莲花根茎——那根茎竟是由无数细小的“承命”印记组成,像一张巨大的网,守护着池底的安宁。
池中央的石台上,最后一块碎玉轻轻飘起,落在阿竹手心。三块碎玉终于重聚,玉身的青光温柔地包裹住她,手腕的印记不再发烫,反而传来一阵暖意。
雪影跑过来,用头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亲昵的呜咽。阿竹低头看着完整的锁魂玉,忽然明白母亲的用意——她不是要女儿替她复仇,而是要她明白:真正的守护,不是硬扛,是相信。
就在这时,血莲池的水面再次平静下来,映出沈清辞的身影——他竟冲破了赤焰阵,正站在池边,白袍被火焰烧得残破,肩头的伤口又裂开了,却死死盯着她,眼里满是后怕。
“你怎么进来了?”阿竹又惊又喜。
“我怕你出事。”沈清辞快步走到她面前,见她无恙,终于松了口气,伸手想碰她的脸,又怕唐突,手在半空停了停,最终只是捡起她掉落的剑穗,“都结束了?”
“嗯。”阿竹举起完整的锁魂玉,“碎玉重铸了。”
沈清辞看着锁魂玉,忽然笑了,眼底的红血丝里映着青光:“你娘若看到,定会很高兴。”
阿竹也笑了。她知道,还有很多事没弄清——母亲和沈清辞的过往、苏曼卿的真正目的、赵长风的最终下场……但此刻,握着完整的锁魂玉,看着身边的沈清辞和雪影,她忽然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找到了真相,守住了本心,也明白了“承命”的真正含义——不是继承使命,是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血莲池的水渐渐变得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池中的血莲竟慢慢褪去红色,化作洁白的莲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阿竹握紧锁魂玉,转身往外走:“我们该出去了。”
沈清辞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快。雪影在两人之间蹦蹦跳跳,颈间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宁静的禁地中荡开,像一首温柔的歌。
赤焰阵的红光已散去,阳光洒在丹霞谷的红崖上,温暖而明亮。阿竹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