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妖司·卯时——
不烬木失窃,崇武营血书:
“三日之内,若不交出朱厌,便以天都为炉。”
阿嵛立在灰烬旁,指尖捻起一撮焦黑木屑——尚带余温,像刚熄灭的火冢。
卓翼宸冷声:
卓翼宸“不烬木遇血即燃,烧尽方休。赵远舟,你可知下落?”
牢门开,赵远舟缓步而出,脚踝锁链轻响。
赵远舟“知道。”
他抬眼,目光掠过阿嵛,
赵远舟“在离仑手里。”
空气骤然绷紧。
——大牢·私谈——
铁门合拢,只剩一盏青灯。
阿嵛低声:
阿嵛“不烬木是离仑给你的‘投名状’,你若拒绝,他便会亲自点火。”
赵远舟指腹摩挲锁链,语气听不出情绪:
赵远舟“他想要我体内的戾气彻底失控,烧掉半个天都,再借崇武营的手,逼我成魔。”
阿嵛抬手,月纹在腕间隐隐发烫——那是乘黄幻境后留下的契印,可暂抑戾气,却压不住不烬木的本能。
阿嵛“我能封火。”
她声音极轻,
阿嵛“但需以我心头血为引,再以你的……”
赵远舟“我的什么?”
阿嵛“你的记忆。”
阿嵛抬眼,
阿嵛“不烬木以执念为薪,我要你把最痛的那一块,剜出来给我。”
赵远舟沉默良久,忽地笑了:
赵远舟“小赌徒,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缉妖司·暗室——
夜半,无灯。
阿嵛以银匕划破胸口,取血三滴,溶于月隐石磨成的粉。
赵远舟盘膝而坐,指尖抵在她眉心,黑雾丝丝缕缕,牵出一段血色画面——
那是八年前的雨夜,赵婉儿挡在他身前,被离仑一掌穿胸。
血溅在他脸上,温的。
他第一次听见自己骨头里,有什么东西“咔啦”一声,裂开了。
阿嵛以血粉为墨,在赵远舟心口画下一道“囚火纹”。最后一笔落成,她眼前发黑,几乎跪倒。
赵远舟伸手,稳稳托住她后心。
赵远舟“疼吗?”
他低声问。
阿嵛摇头,却在他掌心写下一行小字:
阿嵛“剜你的记忆,比剜我的心疼。”
——天都·西市——
离仑现身,不烬木悬于城楼,火舌舔舐夜空。
卓翼宸率缉妖司众人赶到时,火海已封路。
离仑笑得温雅:“
离仑朱厌,你若再不出来,我便先烧这条街。”
火舌卷向人群,孩童哭喊。
赵远舟踏火而出,黑衣未燃。
阿嵛隐在暗处,指尖月纹亮起——囚火纹已成,只待最后一引。
赵远舟“离仑。”
赵远舟声音平静,
赵远舟“你要的,是我体内的火。”
离仑挑眉:
离仑“终于肯给了?”
赵远舟抬手,黑雾凝成利刃,反手刺入自己胸口。
火舌骤熄。
离仑笑容僵住——赵远舟竟以囚火纹,将不烬木的火种,连同那一截最痛的记忆,生生剜出。
血落在地,化作银红火莲,只开一瞬,便凋零成灰。
离仑退后一步,第一次露出森冷杀意:
离仑“你宁愿自毁,也不肯成魔?”
赵远舟抬眼,目光穿过火场,落在阿嵛藏身的暗巷。
赵远舟“有人替我疼过了。”
他轻声道,
赵远舟“我再舍不得烧她的世界。”
——缉妖司·善后——
火灭,街静。
卓翼宸收剑,第一次对赵远舟道了声“谢”。
赵远舟未应,只侧身,看向巷口。
阿嵛倚墙而立,胸口血迹未干,唇色苍白,却对他弯了弯眼睛。
赵远舟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赵远舟“记忆还我。”
他伸手。
阿嵛微怔,随即抬手,指尖轻触他眉心。
一缕银辉自她指腹流入他识海——那是她偷偷藏起的一小段画面:
雨夜的血、婉儿的笑、还有他跪在雨中,无声嘶吼的侧影。
阿嵛“只还一半。”
阿嵛低声道,
阿嵛“剩下一半,留给我疼。”
赵远舟看着她,眼底第一次浮起柔软。
赵远舟“小赌徒。”
他叹息,
赵远舟“你赢了。”
——大牢·深夜——
锁链重新扣上,却比往日松了三分。
阿嵛隔着铁栏,把一瓶伤药推过去。
赵远舟没接,只握住她手腕,指腹摩挲那道尚未愈合的月纹。
赵远舟“囚火纹只能封一次。”
他低声道,
赵远舟“下次再有不烬木,我便护不住你了。”
阿嵛垂眼,声音轻得像风:
阿嵛“那就换我护你。”
月色透窗,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银白与漆黑交错,像一柄尚未出鞘的刀,
静静悬在命运的咽喉。
【第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