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意出院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透过医院的玻璃窗，在走廊上织出金色的网。石枳意提前半小时就到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她熬了一早上的排骨玉米汤——周意说过，他奶奶炖汤时总爱放玉米，说甜滋滋的养人。
“闻着好香。”周意坐在床边，正由护士帮忙拆最后一层纱布，露出的伤口已经结痂，淡粉色的新肉像初春的芽。他看着石枳意把汤倒进碗里，眼里的笑意比阳光还暖，“你熬了多久？”
“没多久。”石枳意避开他的目光，把勺子往他手里塞，耳尖却红了，“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周意没戳破她眼底的青黑——她昨晚肯定没睡好。他小口喝着汤，玉米的甜混着排骨的香，漫到舌尖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好喝吗？”石枳意紧张地看着他，像在等老师打分的学生。
“比我奶奶熬的还好。”周意笑着点头，忽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小盒子递给她，“这个，谢礼。”
盒子里躺着枚胸针，是用银杏叶做的，边缘镀了层金边，像极了去年秋天她们捡的那片标本。“我住院时折的，”他的耳尖有点红，“知道你喜欢银杏。”
石枳意捏着胸针，指尖触到叶片的纹路，忽然想起周意受伤那天，他掉在地上的笔记本里，画着她捡银杏叶的背影。原来他早就把她的喜好，悄悄记在了心里。
“谢谢。”她把胸针别在书包上，金色的光在阳光下闪了闪，像颗小小的星。
许池听和杨鑫霖来接他们时，正撞见这一幕。许池听笑着打趣：“看来我们来晚了，该给你们留点空间。”
杨鑫霖拎着个布袋，里面是江瑞和云雨托他带来的东西——江瑞塞了本《格斗术入门》，说“以后防身用”；云雨则放了堆零食，包装上写着“补充能量，早日打败坏蛋”。
“走吧，”杨鑫霖把布袋递给周意，声音比平时温和，“车在楼下等着。”
下楼时，周意的手臂还不能用力，石枳意自然地扶着他的腰，脚步配合着他的节奏，慢得像在散步。阳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镀了层金，像幅安静的画。
许池听跟在后面，看着石枳意眼里的光，忽然对杨鑫霖说：“你看她现在，像换了个人。”
“嗯。”杨鑫霖的目光落在石枳意别着银杏胸针的书包上，“周意把她的春天找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许池听心里一动。她转头看他，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个小袋子，里面是她上次说想吃的那家老字号绿豆糕——他总记得这些零碎的小事，像把她的话都缝进了日子里。
车开到校门口，江瑞和云雨早就等在那里，手里举着个“欢迎英雄出院”的牌子，字写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热闹的真诚。
“周意！你可算回来了！”江瑞冲过来，想给周意一个拥抱，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在半空停住，傻笑着收回，“今晚我请客，吃火锅！”
“就知道吃。”云雨拍了他一下，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石枳意，“给你泡的菊花茶，败败火。”
六人往教室走，周意被大家护在中间，石枳意始终扶着他，偶尔抬头对他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路过公告栏时，看见上面贴着处分通知——李天一因教唆他人故意伤害，被勒令休学，家长签字栏里的字迹歪歪扭扭，像个沉重的句号。
“总算结束了。”云雨松了口气，往江瑞身边靠了靠。
周意看着通知，忽然握住石枳意的手，轻声说：“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石枳意的心跳漏了一拍，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用力，像是在确认什么。她没说话，却在抬头时，撞进他温柔的眼里——那里盛着整个盛夏的光，让她突然明白，原来被人坚定地选择着，是这样踏实的感觉。
下午的历史课，刘老师特意表扬了周意，说他“勇敢正直，是班级的榜样”。全班鼓掌时，石枳意看着坐在旁边的周意，他正低头给她讲早上落下的笔记，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俊。她忽然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谢谢你，我的光”。
周意看到时，嘴角弯起的弧度像被阳光吻过，悄悄在下面画了个月亮，写着“我也是”。
放学时，杨鑫霖叫住许池听，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递给她：“这是我整理的‘古代科技成就’展示补充资料，你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许池听翻开，发现里面夹着张她画的抽象小太阳，旁边是他的字迹：“你的画，比资料更重要。”
她的耳尖有点热，抬头时正撞见他的目光，他眼里的光比平时亮，像藏着片融化的海。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周意和石枳意并肩走在前面，影子交叠在一起；江瑞和云雨在后面打闹，笑声像串跳动的音符；许池听和杨鑫霖走在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却总在转弯时，不经意地靠近一点。
许池听捏着那个笔记本，忽然觉得，这盛夏的光，不仅照亮了石枳意的春天，也悄悄照进了她心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喜欢，那些没说出口的确认，都在这暖阳里，慢慢长成了最温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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