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医院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长条的光斑。石枳意趴在周意的病床边,一夜没合眼,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手里还攥着他那本画着小太阳的笔记本。
周意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蝶翼掠过水面。他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石枳意疲惫的睡颜,她的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呼吸轻得像羽毛。
“枳意……”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刚动了动手指,就牵扯到手臂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石枳意猛地惊醒,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里,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醒了!疼不疼?要不要叫医生?”她手忙脚乱地想去按铃,却被周意轻轻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心带着输液后的微凉,力道很轻,却让她瞬间安静下来。“没事,”他笑了笑,眼角的弧度温柔得像晨光,“就是有点渴。”
石枳意连忙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小口喝水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他以前总给她带温牛奶,眼眶又有点发热:“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说了不关你的事。”周意打断她,眼神认真得像在讲一道重要的历史题,“保护你,不是因为你需要,是因为我想。”
石枳意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看着他缠着纱布的左臂,纱布边缘还渗出点浅红。她忽然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右手,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声音细若蚊吟:“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周意的手指蜷了蜷,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来:“好,听你的。”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许池听和杨鑫霖提着早餐走进来。许池听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把保温桶往桌上放:“阿姨做的小米粥,养胃。”
杨鑫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周意的伤口,眉头微蹙,随即落在许池听身上,递过去一个保温杯:“给你的,蜂蜜水。”
许池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带着点户外的凉意——他大概是一早去买早餐,顺路给她带的。她低头拧开盖子,闻到熟悉的甜香,心里暖烘烘的。
“李天一那边,”杨鑫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沉,“我已经把证据交给主任了。”他昨晚托江瑞查了监控,混混交代是李天一指使的,加上之前的威胁记录,足够让学校严肃处理。
周意点点头:“别太麻烦,让他知道错了就好。”
“不行,”石枳意突然抬头,眼里闪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他不能再伤害任何人了。”她想起周意流血的手臂,想起过去那些被恐惧笼罩的日子,忽然明白,退让换不来安宁,该反抗的时候,必须站出来。
杨鑫霖看着她眼里的光,点了点头:“放心,会处理好。”
中午,江瑞和云雨拎着一大袋水果冲进病房,云雨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周意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她把果篮往桌上一放,从包里掏出个粉色的兔子玩偶,“给你,据说抱着它伤口好得快!”
江瑞在一旁补充:“我已经跟我爸说了,他认识派出所的人,保证让李天一那小子没好果子吃!”他说着瞪了瞪眼,像只护崽的狼,“以后谁敢动我兄弟和我兄弟媳妇,先问问我拳头答应不!”
“谁是你兄弟媳妇!”石枳意的脸瞬间红了,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只是轻轻捶了江瑞一下。
病房里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周意靠在床头听他们说笑,目光时不时落在石枳意身上,像藏着揉碎的星光。石枳意给他剥橘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移开,空气里却飘着甜甜的橘子香。
下午,医生来换药,伤口比想象中恢复得好。周意疼得额头冒冷汗,却一直看着石枳意,没哼一声。石枳意攥着他的手,指甲都快嵌进掌心,直到医生说“没事了”,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你比我还紧张。”周意笑她,声音带着点虚弱的哑。
“废话。”石枳意别过脸,耳尖红得像樱桃,“你的手要是废了,谁帮我画历史时间轴。”
他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忽然轻声说:“等我好了,带你去看我奶奶的织布机,她的手艺比蔡伦造纸还厉害。”
石枳意的心跳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夕阳斜斜地照进病房,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床单上,像幅温柔的画。许池听和杨鑫霖站在走廊里,看着病房里的暖光,都没说话。
“她好像……不一样了。”许池听轻声说,石枳意眼里的恐惧少了,多了些鲜活的生气,像被阳光晒开的花苞。
“嗯。”杨鑫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周意是道好光。”
许池听转头看他,发现他手里还捏着个小盒子,是昨天给她的那支木簪。他大概是怕她忘了带,特意揣在身上。
“走吧,”她撞了撞他的胳膊,“让他们单独待会儿。”
两人往电梯口走,影子在走廊里并排拉长。许池听想起石枳意刚才握着周意的手,想起她眼里的坚定,忽然觉得,这场意外虽然带着疼,却让该靠近的人,都慢慢走到了彼此身边。
而她和他之间,那些藏在蜂蜜水里的甜,那些握在掌心的暖,也像病房里的晨光,正一点点亮起来,把前路照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