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的花艺学徒生涯，是从被玫瑰刺扎开始的。第一天上班，她蹲在地上整理花材，手指被扎了七个小洞，血珠滴在白色的包装纸上，像朵难看的小花。

“新手都这样，”老板娘递给她盒创可贴，“等你摸熟了每种花的脾气，就不会被扎了。”

花店的工作比想象中琐碎：修剪枝叶、换水醒花、包扎花束，还要应付难缠的顾客。有天晚上，一个男人因为订的玫瑰颜色不对，在店里大吵大闹，把花摔在地上。云雨蹲在地上捡花瓣，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手机震了震，是江瑞发来的视频请求。他穿着警服，背景是训练场的夜空，月亮挂在铁丝网上面，像枚冰凉的徽章。

“怎么哭了？”他的声音带着训练后的沙哑，眼神瞬间紧张起来。

云雨赶紧抹掉眼泪，笑着说：“没事，被玫瑰刺扎了。”

江瑞没信，眉头皱成个疙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等我出去……”

“真没有，”云雨打断他，怕他冲动，“就是累了。你今天训练苦不苦？”

“不苦，”他立刻换了副语气，献宝似的展示手臂上的肌肉，“你看，又壮了！以后更能保护你了。”

挂了视频，云雨看着手机里的合照——那是高中毕业旅行时拍的，江瑞搂着她的肩膀，笑得像个傻子。她吸了吸鼻子，把地上的花瓣捡起来，插进一个空瓶里：就算被欺负，也要像玫瑰一样，带着刺绽放。

江瑞的警校生活，比想象中更严苛。每天五点起床出操，三公里越野跑下来，腿像灌了铅；格斗训练被揍得鼻青脸肿，晚上躺在床上，浑身骨头都在响。但他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上和云雨视频的半小时。

“今天学了擒拿术，”他对着屏幕比划，“下次教你，遇到坏人就这么治他！”

云雨笑着骂他：“别总想着打架，好好训练。”手指却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他脸上的伤，心疼得厉害。

某个周末，江瑞偷偷溜出警校，坐了两小时公交去看云雨。他站在花店门口，看着她系着围裙插花的样子，阳光落在她发顶，像撒了层金粉。

“你怎么来了？”云雨又惊又喜，眼眶一下子红了。

“给你送花。”他从背后掏出束向日葵，花瓣有点蔫，是他在路边花店买的，“教官说向日葵代表‘勇敢’，像你。”

两人坐在花店的台阶上，分享着偷偷带来的零食。江瑞给她讲警校的糗事：有个同学打靶时把子弹射到了天上，被教官罚跑十圈；云雨给他讲花店的趣事：有个老爷爷每天来买一朵康乃馨，说是给住院的老伴。

离队时间快到了，江瑞把云雨搂进怀里：“等我毕业，就申请调回咱们市，天天给你当‘护花使者’。”

“谁要你护着，”云雨捶了他一下，声音却软得像棉花，“快去归队吧，别被发现了。”

江瑞跑远了，又回头冲她喊：“照顾好自己！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的！”

云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忽然觉得那些被玫瑰刺扎的疼、被顾客刁难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花店里的刺和警营的月光，在风里交织成一句无声的约定——她在城市的角落侍弄芬芳，他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而他们的爱，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里，慢慢长成最坚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