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耀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的警铃大作。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极好，深色西装熨帖得一丝不苟，衬得他肩宽腿长。
一张极为英俊的脸，深刻的眉骨下是灰蓝色的眼眸，鼻梁高挺，组合在一起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混血魅力。
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长期游走在黑暗边缘淬炼出的冰冷和审视。
他的目光在卷宗上快速扫过，指尖划过伍恋恋的照片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几秒。
照片上的女子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服输的野性，和他记忆中几年前在泰国曼谷那几次短暂交锋时的模样重叠。
那时她还在卧底，像一株带刺的玫瑰，在泥潭里挣扎着绽放，危险又迷人。
闲来无事，他还暗中帮过她几次，抹掉了一些痕迹，甚至在她那次差点暴露时，不动声色地“处理”掉了那个紧咬不放的毒贩小头目。
他从未表露过什么，他那沾满血腥和阴暗的名声，配不上她眼底那份挣扎着想要守住的光。
更何况……他后来接到的一个“清理”任务，目标恰好是她的搭档卧底……
他完成了任务，做得干净利落，无人知晓。
而这场他答应汪杰的委托，佣金丰厚是其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情报显示伍恋恋回到了澳门，并且那些线索都显示她卷入了这起案子。
核对信息时，他看到她与一些男人的纠葛、与段志鸿的接触，以及她在泰国经手过的类似洗钱路径案件……种种线索在他脑中交织。他几乎立刻断定，她即便不是主谋，也必然深陷其中，知道大量内情。
他的行事准则向来如此：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潜在的威胁或线索。尤其是，涉及她在内。
“伍sir，安排一下，我需要立刻见到伍恋恋小姐。”
伍耀磊感到喉头发紧。他深知这个“清道夫”的背景和手段绝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具有欺骗性。让伍恋恋卷入这个人的视线，绝非好事。但他没有理由拒绝，压力来自四面八方。
——
公寓里，伍恋恋正和熙蒙说着话，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来电显示是伍耀磊，她挑了挑眉，接起。
“喂？”
电话那头，伍耀磊的声音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恋恋，你来警司一趟。有个……上面派来的特别顾问，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关于之前的案子。”
伍恋恋瞬间就明白了。那个“清道夫”动作真快。
“特别顾问？”她语气故作轻松，“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架子，还要我亲自过去？”
“……别问那么多，尽快过来。”伍耀磊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人……很麻烦，你说话务必谨慎。”
电话挂断。
伍恋恋放下手机，脸上那点轻松的笑意消失殆尽。她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熙蒙。
“警司来的电话，”她语气平淡，“那个‘清道夫’，点名要见我。”
熙蒙镜片后的目光骤然缩紧，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警告：“他已经在警司了？你不能去！那个人……”
“所以我更要去看看了。”伍恋打断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起一种近乎挑衅的光芒，“看看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手里又握着什么牌。躲是躲不掉的，不是吗？”
熙蒙看着她冷静甚至带着点跃跃欲试的表情，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他了解她，越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反而越不会逃避。
“如果……有什么事……”熙蒙的声音有些干涩，手不自觉地握紧。
伍恋恋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放心，我会没事的。”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但你们……可就不一定了。他既然是冲着连根拔起来的，你们最好在他查到更多之前，把自己藏得更严实点。”
熙蒙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最终只是沉声道：“保持手机畅通。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立刻给我打电话。”
伍恋恋没回答，只是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径直走向门口。
门打开又关上，留下熙蒙独自站在客厅。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辆熟悉的跑车驶出小区，汇入车流，朝着警司的方向而去，眼神变得越来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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