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司大楼的小型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
白板上贴满了现场照片、关系网图谱和资金流向分析，杂乱无章得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乱麻。
几位负责案子的警员眉头紧锁，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抓耳挠腮，显然进展甚微。伍恋恋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伍耀磊站在白板前，脸色凝重，看到她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担忧。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几乎是一瞬间，就定格在了会议室最角落，那个几乎隐在阴影里的高大身影上。
他坐在那里，姿态看似放松，却像一头蛰伏的猎豹，无声地散发着强大的存在感和不容忽视的危险气息。
即使光线昏暗，他那张混血面孔的深刻轮廓和那双冷灰色的眼睛，也瞬间击中了伍恋恋的记忆。
“恋，好久不见了。”男人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老友重逢般的熟稔，却又冰冷地穿透了会议室嘈杂的低语。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在伍恋恋和那个神秘男人之间来回扫视。
伍恋恋停下脚步，站在会议室中央，迎着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平静地回应：“埃文·李。确实……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既没有故人相见的喜悦，也没有面对传闻中“清道夫”的恐惧。
伍耀磊猛地皱紧眉头，看看伍恋恋，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们……认识？”
伍恋恋分了一个极淡的眼神给她哥哥，语气轻描淡写：“嗯，几年前在泰国办案时，打过几次交道。”
埃文·李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勾动了一下，像是笑了笑，又像是某种自嘲。他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伍恋恋身上，仿佛房间里其他人都不存在。
“看来不用过多介绍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立刻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几步走到伍恋恋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提议：“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换个地方单独聊聊？关于段志鸿，关于那笔消失的比特币，我想你或许能提供一些……独特的视角。”
他的用词礼貌，甚至带着点征询的意味，但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询问的意思，只有一种“你必须配合”的冰冷笃定。
伍恋恋抬眼与他对视了几秒，没有立刻回答。会议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场无声的交锋。
几秒钟后，她忽然干脆地转身，一言不发地朝会议室门外走去。
没有回答“好”或“不好”，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同意，却也透着一股懒得与他多费口舌的漠然。
埃文·李看着她干脆利落的背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随即迈开长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丝毫不在意她这种近乎无礼的态度，仿佛早已习惯，或者说，只在意结果。
伍耀磊下意识想跟上，却被埃文·李一个冷淡的、无需言语的眼神制止在了原地，只能焦虑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
警司大楼隔壁街角的一家僻静咖啡馆卡座里。
埃文·李为伍恋恋点了一杯黑咖啡，自己则要了一杯冰水。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比在警司时更加微妙和紧绷。
“看来你回澳门后，生活依旧……丰富多彩。”埃文·李率先打破沉默，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熙旺、熙蒙、胡枫……还有死得不明不白的段志鸿。你总是能吸引到最麻烦的人和事，恋。”
伍恋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抬起眼，眼神里没有丝毫躲闪：“埃文，直接点吧。绕圈子不符合你的风格。你找我来，想确认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去交差？”
埃文·李灰蓝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身体前倾，带来更强的压迫感：“汪杰先生丢的东西，段志鸿的死，和他经手过的某些灰色资金流，与这笔丢失的资产存在高度重合。而你和他们所有人都有过密切接触。”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冰冷的质询：“告诉我，恋，这次……你是不小心卷进来的旁观者，还是……参与者？”
伍恋恋迎着他的目光，忽然轻轻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埃文，你还是老样子。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和你目标相关的人，都只有‘有用’和‘需要清除’两种标签？”
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你答应汪杰来找这笔钱，是真的为了所谓的‘国际协助’，还是……因为你怀疑我知道些什么，甚至参与了什么，所以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清理’我？”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冰冷的外表，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些晦暗不明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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