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处别墅区的深处,一栋外观并不起眼、但内部别有洞天的独栋别墅里。
熙泰轻轻关上了二楼卧室的房门,将空间留给了医疗设备和床上仍在麻醉中沉睡的熙旺。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静静站了一会儿,深邃的目光透过门缝,落在熙旺被各种生命体征监测仪管线围绕的苍白侧脸上。
修长的手指间,无意识地翻转把玩着一部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
良久,他才直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门口。
他的背影在空旷而奢华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走廊尽头是一幅巨大的抽象油画。
熙泰停下脚步,抬手,精准地按在了画框里和画面融为一体的黑色金属方块上。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油画连同墙壁悄无声息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道暗门。
门内是一条向下延伸、灯光幽暗的楼梯,通往隐藏的地下空间。
熙泰迈步走了进去,暗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恢复成一面普通的墙壁。
地下室远比想象中宽敞,空气里弥漫着服务器散热扇特有的微弱嗡鸣和一丝凉意。
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大部分屏幕都分割显示着别墅内外各个角落的实时画面,以及……一些似乎是入侵警方和交通系统得到的街景与关键节点监控。
其中几块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码头区、主要干道口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仍在徒劳搜索的便衣警察的身影。
熙泰走到主控台前,坐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
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与熙旺、熙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但那双眼睛里的神采却截然不同——更冷峻,更沉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修长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了更多实时数据流和通讯监听频道。
看着屏幕上那些混乱的警力部署和毫无头绪的搜索报告,熙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混合着轻蔑与掌控感的弧度。
“果然,一群蠢货……”他低声自语,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些许。
然而,这抹放松的笑意并未持续太久。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另一个独立的加密通讯界面,那里依旧沉寂,没有任何来自特定联系人的消息。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地下室的寂静,与屏幕上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
与此同时,在远离别墅区的另一个角落——那个曾经属于傅隆生团队的烂尾楼据点里。
伍恋恋凭借着记忆中某个早已失效的追踪器最后残留的微弱信号,以及她对傅隆生行事风格的了解,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
伍恋恋踩着满地的杂物,目光扫过那些曾经生活过的痕迹——歪倒的简易炉灶,墙上模糊的涂鸦……
她的心不由得沉重起来。
这里曾经是他们歇脚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破败和危机四伏的寂静。
她继续往里走,在最深处,看到了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电脑设备和服务器机箱。
屏幕碎裂,键盘扭曲,但有些主机箱内的硬件似乎还侥幸存留。
伍恋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不顾灰尘和尖锐的金属边缘,蹲下身,开始在一堆废铁中翻找,将那些可能还能启动的硬盘、内存条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
然后,她搬来一个相对完好的机箱,清理出一小块地方,接上还能用的显示器和电源。
几次尝试启动和破解加密都失败了,系统报错或直接蓝屏。
她坐在一个破旧的工具箱上,深吸一口气。
“妈的!”
伍恋恋忍不住低骂出声, 挫败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熙蒙,你别让我再看到你!
还有那个带走熙旺的男人,心思缜密得可怕,不仅行动迅速,还提前支开她、威胁她。
“这些人……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啊……”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里又气又急。
看着桌上那部只能被动等待来电的手机,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你最好永远躲好,别被我找到!”她对着空气恨恨地说了一句,像是发泄,又像是给自己打气。
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纤细而有力的手指继续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尝试各种底层命令和数据恢复工具,试图从这些破碎的硬件里,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集装箱内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服务器风扇偶尔转动的嗡鸣。
终于,电脑可以正常使用了。
又经过几乎一整天的数据挖掘和交叉比对后,她通过分析附近几个路口监控画面中那些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时间戳跳帧”和“画面重复帧”等异常现象,结合交通流量数据模型,逆向推算并拼凑出了那辆救护车在离开医院后,最有可能的大致行驶路线和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屏幕上,一条曲折的、由概率和逻辑推断出的虚拟路径被勾勒出来。
伍恋恋盯着那条路线,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疲惫却带着锐气的笑容。
“你以为修改了主要画面的时间轴就天衣无缝了?”她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刀,“但和你那辆车出现在同一时空、其他角度的监控里,那些无法被完全篡改的、正常行驶的车辆轨迹,就是你的马脚!”
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没关系,老娘有的就是耐心和时间。我们慢慢玩。”
她将分析出的路线图和关键帧截图加密保存,然后清除了所有临时操作痕迹。
虽然还没有精确到具体地址,但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她知道,下一阶段的搜寻,将更加艰难,但也更加接近目标。
伍恋恋站起身,收拾好必要的设备,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破败的据点,转身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躲猫猫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