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伍恋恋的公寓。
跑步机发出均匀的嗡鸣,伍恋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皮肤。
她面前巨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动物世界》的纪录片。
画面里,一只猎豹在草原上悄无声息地潜行,接近毫无察觉的羚羊群。
她的眼神锐利,呼吸节奏与奔跑的频率完美契合。
就在这时,放在跑步机控制台上的手机响了。
她瞥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但显示是本地送餐软件的虚拟号。
她放缓速度,接通,语气如常:“哦,外卖是吧?放门口就好,谢谢~”
挂断电话,她又跑了几分钟,才彻底停下机器。
用毛巾擦着淋漓的汗水,她走下跑步机,来到门口,透过猫眼谨慎地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才迅速开门取回了外卖袋。
刚把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袋子放在餐桌上,准备去洗手,一阵沉闷却持续的手机铃声,从那个外卖包装袋里传了出来!
伍恋恋动作瞬间僵住,眉头紧紧锁起。
她再次警惕地看向门口和猫眼,确认走廊依旧无人。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她拎起外卖袋,回到客厅中央,远离窗户和门口。
利落地解开袋子,里面除了她点的餐食,还躺着一部纯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老式功能手机,正在嗡嗡震动,屏幕闪烁着“未知号码”。
伍恋恋盯着那部手机,眼神冰冷。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快速检查了外卖包装和手机本身,确认没有可疑的附着物或爆炸物风险。
然后,她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怒意: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失真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的男声:“伍恋恋。”对方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伍恋恋心头火起,直接开骂:“你有点好笑了吧?你谁啊?藏头露尾的,有本事当面来找我!玩这种鬼把戏!”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被冒犯的尖锐。
正当她骂得起劲时——
叩、叩、叩。
客厅通往阳台的落地玻璃窗,突然传来了清晰而有节奏的敲击声!
伍恋恋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瞬间掐断电话,全身肌肉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般猛地转身,右手已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桌上的做旧金属花瓶
她的目光如电,射向阳台方向。
只见阳台栏杆外,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运动服,身形挺拔,脸上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身上还隐约能看到穿戴过简易降落伞或滑索装备的痕迹。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凭空出现。
伍恋恋瞳孔微缩,但没有惊慌。
她缓缓放下手机,一步步走到窗边,没有立刻开窗,而是隔着玻璃,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本事挺大啊?高空作业?”
窗外的男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
他抬手,缓缓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却带着几分桀骜和急切的脸庞。
他的眼神直接对上了伍恋恋审视的目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命令式的直白:“帮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伍恋恋嗤笑一声,依旧没有开窗的打算:“理由。”她的声音透过玻璃,显得有些沉闷,但其中的拒绝意味毫不减弱。
“熙泰,你认识吧?”男人报出了一个名字。
伍恋恋眉梢一挑,反应极快,语气带着故意的曲解和挑衅:“认识,咋了?你爱人啊?跑我这来寻夫?”
男人被她这不着调的回答噎了一下,明显有些措手不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才略显狼狈地反驳:“咳!你别胡说!我是他弟弟!”
“又一个弟弟?”伍恋恋的语气充满了不信任和玩味,“他兄弟还真多。”
男人似乎有些着急,语速加快:“我叫危聿!是他养父养母后来生的儿子!所以,他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这有什么问题吗?”
“说重点。”伍恋恋不耐烦地打断他,她没兴趣听这些家庭伦理剧。
危聿深吸一口气,压住情绪,表情变得严肃:“他现在被一个非常危险的男人盯上了,处境很麻烦!所以我才来找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
伍恋恋没等他说完,直接转身,作势要离开窗边,语气淡漠:“你把我当超人?没兴趣,不想掺合你们这些破事。”
“等等!”危聿见她真的要走,急忙扒住窗框,声音提高了几分,抛出了最后的、也是他确信最能打动她的筹码,“那你不想知道……那个叫沙沙的警察,他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吗?是谁一手造成的?”
伍恋恋迈向客厅的脚步,就像被瞬间冻结的冰柱,猛地顿在了原地!
危聿看到她背影骤然僵硬,握着花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她极其缓慢地转回身,重新面向阳台。
此刻,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之前的嘲讽和戒备,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巨大痛苦、汹涌恨意和一丝疯狂期冀的寒光,直直地钉在危聿脸上。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纪录片里猎豹扑向羚羊的致命一击,与现实中阳台内外无声的对峙,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紧张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