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核心的剧烈爆炸,其威能远超想象。
冲击波如同无形的灭世巨掌,狠狠抹过整个战场。
松前城残存的建筑成片倒塌,激起漫天烟尘。城头守军和燕北军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惨叫着被抛飞、碾压。海面上巨浪滔天,三艘黑船如同醉汉般剧烈摇晃,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那层诡异的护盾早已破碎消失,甲板上的黑袍人东倒西歪,阵法大乱。
而爆炸最核心的坑洞处,更是如同火山喷发,混合着毁灭性能量与精纯“虚无”的黑红色光柱冲天而起,持续了数息才缓缓衰弱,留下一个扩大了一倍、边缘仍在不断坍塌的恐怖巨坑,深不见底,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气如同沸水般翻滚涌动。
那恐怖的巨大存在似乎沉寂了下去,至少暂时停止了活动。
空中那轮黑日虚影因能量干扰和施法者受创,变得极其黯淡模糊,仿佛风中残烛,投下的光芒不再具有强烈的侵蚀性。
元淳呢?
在那毁灭性能量爆发的中心,她首当其冲!
宇文玥和燕洵挣扎着从军械库的废墟中爬出,不顾浑身伤痛,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一片混沌的巨坑方向,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淳儿!” “元淳!”
两人的呼喊淹没在持续的轰鸣和废墟坍塌声中。
烟尘稍稍散去,巨坑边缘,一道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下。
只见元淳单膝跪地,用“镇魇”短剑艰难地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彻底倒下。她浑身衣衫破碎,露出下面被能量灼烧出的恐怖伤痕,但那些伤口正在被周身剧烈波动的幽暗煞气艰难地修复着,速度却远不如前。她低着头,长发散落,看不清面容,只有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声传来。
她还活着!
但气息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强行吞噬核心力量、对抗黑日、最后又被核心爆炸正面冲击,即便有“镇魇”护体,也已然到了极限。那冰蓝与幽暗交织的力量变得极其不稳定,在她体内冲突肆虐,让她痛苦不堪。
宇文玥和燕洵几乎同时想要冲过去。
然而——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趁着爆炸后的混乱,以惊人的速度从侧翼直扑元淳!是黑船的忍者!他们竟如此悍不畏死,或者说,接到了必须夺取“容器”或“镇魇”的死命令!
“尔敢!”燕洵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强行提起所剩无几的内力,将手中长枪如同标枪般猛地投掷而出!
长枪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忍者连人带刀钉死在地上!
宇文玥速度更快,他本就离得稍近,不顾左臂重伤和内力枯竭,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瞬移般挡在元淳身前,长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逼退另外两名忍者!
但更多的忍者围了上来,攻势狠辣刁钻。
燕洵也已冲到近前,赤手空拳,拳风刚猛霸道,瞬间轰碎一名忍者的头颅!
两人再次被迫联手,将虚弱不堪的元淳护在中间,与这群精锐忍者殊死搏杀。每一次交手都震得他们伤口崩裂,鲜血淋漓,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海面上,黑船旗舰似乎从震荡中恢复过来。那名为首的黑袍人看着岸上还在负隅顽抗的几人,尤其是被护在中间的元淳,兜帽下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准备不顾船只损伤,发动某种范围攻击。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松前城靠近海岸的一侧城墙,因之前的爆炸和炮击,本就摇摇欲坠,此刻终于在一片轰鸣声中,大面积坍塌!
城墙的坍塌,不仅阻隔了部分视线,更引发了连锁反应。一段架设在悬崖上的秘密栈道露了出来,而栈道下方,竟隐藏着一个小型的、看起来十分坚固的潜水港口!港口里,静静地停泊着几艘造型奇特、如同梭子般的黑色船只!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连旗舰上的黑袍人,动作也顿了一下。
就在这短暂的错愕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轻烟般从废墟中掠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至元淳、宇文玥、燕洵三人战团附近!是雾隐才藏!
他并非加入战斗,而是猛地掷出数枚特制的烟幕弹,同时用日语厉声喝道:“这边!快!”
烟雾瞬间弥漫,隔绝了忍者的视线。
宇文玥和燕洵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本能地,宇文玥一把抱起几乎失去意识的元淳,燕洵则怒吼着双拳齐出,逼开眼前的忍者,三人跟着雾隐才藏,向着那处突然暴露的潜水港口冲去!
“拦住他们!”旗舰上的黑袍人发出沙哑的命令。
忍者们试图追击,但港口的通道狭窄,又被烟雾和废墟阻碍。黑船试图调整炮口,却因为角度问题,难以瞄准下方港口。
噗通!噗通!
几人跃入水中,迅速被那几艘梭形黑船接应上去。
其中一艘船的船舱打开,露出青山信介焦急而苍白的脸:“快!进来!”
原来,这处秘密港口是松前藩为以防万一留下的最后退路,连燕洵和黑船都未曾察觉。青山信介在城破之际,带着部分心腹和雷豹逃到了这里,正好接应了雾隐才藏发出的信号。
“开船!快开船!”青山信介嘶哑着下令。
梭形黑船迅速下沉,然后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水,向着外海疾驰而去!
等黑船忍者冲破烟雾,冲到港口边时,只看到荡漾的海水,早已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废物!”旗舰上,黑袍首领发出愤怒的低吼。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还是在眼皮底下!
他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若隐若现的水痕,又看了看一片狼藉、死伤惨重的松前城和燕北军,以及深坑中依旧沸腾的黑气,最终没有下令深追。他的主要目标是“井”和“容器”,如今“井”虽然爆发但并未被毁,反而开启了更大的通道,而“容器”虽然逃脱,但也已重创,并且其与“镇魇”融合加深,方向并未完全偏离。此刻黑船也受损,继续纠缠并无十足把握。
“清理战场,回收‘残渣’。”他冷冷下令,“这座城,还有这些军队……都是不错的养料。”
残存的黑船开始放下小艇,一些黑袍人登岸,开始收集战场上死亡士兵和怪物的“残留能量”,甚至将一些重伤未死的也直接拖走,如同收割庄稼。燕北军残余部队早已失去指挥,士气崩溃,根本无法抵抗,沦为待宰羔羊。
而无人注意的角落,那个神秘的“燕北士兵”再次悄然现身。他看着潜入深海消失的梭形船,又看了看正在“收割”的黑袍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棋局暂歇……也好。”他低声自语,“重伤的容器,分裂的棋子,开启的‘井口’……下一步,该如何走呢?”
他的身影缓缓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深海之下,梭形船内。
宇文玥将元淳小心地放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她已然彻底昏迷,眉头紧锁,身体时而冰冷如铁,时而滚烫如火,冰蓝与幽暗的气息在她体表冲突不定,情况极其危险。
宇文玥不顾自身伤势,试图运功为她疏导混乱的力量,却收效甚微。
燕洵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元淳痛苦的模样,又看看宇文玥焦急的样子,拳头紧握,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向船舱另一头,盘膝坐下,运功疗伤,不再去看。只是那紧绷的侧脸,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雷豹伤势不轻,靠坐在舱壁喘息。雾隐才藏警惕地观察着后方,确保没有追兵。青山信介则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劫后余生的恍惚与绝望。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船只破水的微弱声音和元淳痛苦的呼吸声。
他们暂时逃脱了绝境,但前途依旧未卜。
元淳的伤势能否稳定?黑船的威胁是否解除?燕洵与宇文玥这脆弱的同盟能维持多久?那隐藏在暗处的黑手又有何图谋?
新的棋局,已在残局之上,悄然展开。而他们,都仍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