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梅司使啊!”
“梅司使真当是年轻有为啊!”
徐鸾在心里叹了口气,释然一笑,走过去将那道旨意递给梅逐雨:“小子,这玄鉴司以后就交给你了。”
梅逐雨是。
梅逐雨接过旨意,徐鸾转身离去。
身后,百姓们的欢呼声依旧是震耳欲聋,他们捧着的,则是各种各样的赠礼,让人眼花缭乱。
原来升职之后要面对的,竟是这般诱惑,往后的纸醉金迷,是否也无可避免呢?
梅逐雨一时间迷茫了。
他又想到了露芜衣说过的话。
所以,他将目光放远,再放远,似乎是想看清楚这“平芜”尽处,是否真的有座层峦叠翠的春山。
然后,他看到了露芜衣。

她正在看着自己,细密的黑色珠链流苏似帘幕,半遮住她的容颜,更添几分神秘。
梅逐雨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生怕自己看错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得很清楚,非常清楚。
梅逐雨骤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眼前并非是平芜,也看不到远处的春山。
可唯有那人,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他心底的那座春山。
只是依旧,可望不可即。
露芜衣见梅逐雨发现了自己,便放下了车帘,命车夫继续往前走了。
梅逐雨不舍,梅逐雨想追。
可终究还是站在原地目送着那驾马车缓缓驶离,眼中的情愫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
大长公主还在宫里,已经等着自家宝贝女儿好多天了,露芜衣此番出现在玄鉴司,也是因为自家母亲强制性要求她进宫,所以路过的。
进了宫之后,露芜衣便换了一套水蓝色的宫装,此刻正无奈地坐在自家阿娘的身边控诉她——
露芜衣我说阿娘,您回京不告诉我一声也就算了,为何总是不回公主府?非要我进宫啊。
大长公主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都回来多久了才见到你?你就一点儿也不想你娘亲吗?
露芜衣大呼冤枉。
露芜衣冤枉!我想您想得夜里都睡不着觉。
大长公主就知道耍嘴皮子哄我。
大长公主被她逗得笑起来,皇后和梅妃也都跟着笑起来。
皇后要不怎么说姑姑跟芜儿母女情深呢?
梅妃就是说啊。
大长公主好了,言归正传吧。
大长公主一发话,她们俩立刻正了神色,唯有露芜衣还是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往自家娘亲身上靠。
大长公主坐好了。
露芜衣不要。
大长公主你啊。
她使劲儿点了一下露芜衣的眉心,却被缠得更紧,只得由她去了。
大长公主今日叫你来呢,是为了你的婚事,刚好你这两位嫂嫂也在场,我们替你好好拔擢一番。
露芜衣噢。
露芜衣兴致不高。
皇后芜儿,前些日子啊,我把那梅小郎君的卷子拿出来读了好几遍。这个梅逐雨啊,确实是个人才,他的心胸和格局,跟那些大户弟子有所不同。
听到“梅小郎君”四个字,露芜衣终于来了兴趣,直起身子追问道:
露芜衣如何不同?
大长公主和梅妃相视一笑,皇后则是继续笑看着露芜衣解释:
皇后那些少年郎只看长安繁华,既对人间疾苦闭目塞听,又对诡诞之事避忌讳饰,丝毫没有想到这花团锦簇背后隐藏的危机。
露芜衣所以皇后嫂嫂是觉得,那梅小郎君不错喽。
皇后笑着点头,梅妃更是满面笑容,颇为自豪。
露芜衣那阿娘觉得呢?
大长公主这得看你。
大长公主正色道:
大长公主既然他有如此过人之处,你又对他感兴趣,那便先相处着看看。若他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也的确中意他,何乐而不为呢?归根结底,只要你喜欢,只要他值得,那就足够了。
露芜衣心下有所触动,只是默然点头,沉思不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