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使得露芜衣有些怒火攻心,她咬牙站稳,走到不远处的小榻上坐下,合目靠在了上面,思绪万千。
等她揪出那幕后之人,势必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想着想着,她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朝阳初升。
阳光如碎金一般泼洒在窗棂之上,再紧赶慢赶地跑入房间之中,映得满室明亮。
梅逐雨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周遭华贵的陈设,脑中混沌,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梅逐雨(这是哪里……)
目光微微一旋,便就此凝住了。
不远处的小榻上,露芜衣正靠在上面,衣裙铺展如云,与青丝融为一体,妙不可言。
她的眉眼时而明晰如画,时而朦胧似隔了层纱。
梅逐雨就这样静静凝视着露芜衣,如同他过往岁月里凝望着整个世界的模样。
有一缕调皮的日光像是手指一样,轻轻地撑开了露芜衣的眼皮,她抬手遮了一下,梅逐雨这才发现了不对劲。
梅逐雨(那是……纱布吗?她受伤了!)
梅逐雨瞬间急了。
他还是让她受伤了吗……
露芜衣刚打完哈欠放下手,就看见梅逐雨挣扎着要坐起来,连忙起身下榻,走过去将他重新按回床榻之上。
露芜衣别动。
梅逐雨瞳孔地震。
他们两个现在这个姿势,好像有点儿……有点儿逾矩了。
然而露芜衣却丝毫未曾察觉,连忙回头吩咐守在外头的侍女:
露芜衣快请御医。
那侍女应了一声:“是,郡主。”
露芜衣吩咐完,直起身子站在床榻边,柔声询问梅逐雨:
露芜衣你现在感觉如何?
梅逐雨本想问她的手怎么了,却被她抢先一步问了自己,只好咽下尚未说出口的话,缓缓地摇了摇头。
梅逐雨无妨,已经没事了。
他一直望着露芜衣裹成粽子一般的双手,心里泛着丝丝缕缕的痛。
梅逐雨你的手……
梅逐雨欲言又止。
露芜衣见他这幅情态,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注意她的手呢?
她的手到底怎么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露芜衣顿时有些无语。
先前斛珠便是,如今这小郎君也是。
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自家阿娘竟然把自己的手裹成了这个样子——那么厚的纱布,不知道的,怕是都会以为她的手废了吧。
露芜衣有些好笑,但又很感动。
到底是亲人。
见露芜衣似乎在出神,梅逐雨愈发着急,连忙唤她:
梅逐雨端凝?
露芜衣嗯?
露芜衣回神,歪头看着梅逐雨,眼里盛着些许不解。
梅逐雨你还——你的手还好吗?
他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说法,问完之后,又有些不甘地抿了抿唇。
露芜衣无妨。
露芜衣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但他到底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不禁在心里偷笑。
露芜衣(这小郎君。)
可梅逐雨不相信,还在追问:
梅逐雨真的没事吗?
纱布明明一层接着一层地裹着她的双手,药膏的气味却还是能够从中透出来。
这让他怎么相信她没事?
又或许,是他的嗅觉太好了吧。
毕竟,他可是常羲宫天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