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逐雨谁让端凝总是胡言乱语捉弄我啊。
梅逐雨挺直腰板,仰头望天,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十分充分。
露芜衣听了这话先是一怔,而后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露芜衣这不像你平日里会说的话啊。
他居然也学会调侃自己了?
难得啊。
梅逐雨听了露芜衣的话之后,这才惊觉自己方才有些过于放肆了,居然都口无遮拦了。
他有些心虚地找借口道:
梅逐雨我的意思是——若没想明白的话,不能说;力不能及的承诺,也不要做。
就跟现在的我一样。
我虽对你心怀爱慕,渴望能与你相守一处,共度朝朝暮暮。然而,身不由己的无奈如影随形,力所难及的困境似枷锁缠身,使我无法坦然承认这份深藏心底的情愫。
我只能选择隐瞒。
露芜衣小郎君从不信口开河?
露芜衣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从来都没有说过谎。
梅逐雨闻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当日跟霜降的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了下来。
露芜衣倒也没有非要得到答案不可,见梅逐雨不作声,她也不再多言,站起来准备回妖市跟灰长老决一死战了。
露芜衣我该走了。
梅逐雨回过神来,轻轻地点了点头,随时准备跟在露芜衣身后回去。
露芜衣见状便问道:
露芜衣你不问问我?
梅逐雨一愣,不解道:
梅逐雨问什么?
露芜衣问我去哪儿。
梅逐雨闻言,便知道她所说的“回去”根本就不是回公主府,所以连忙问道:
梅逐雨那请问,端凝要去哪儿?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却是在心里百转千回。
露芜衣本就是故作轻松,见梅逐雨这般乖觉地配合自己,她自然也不会辜负,所以便从善如流地编造出了一个理由——
露芜衣跟别的男子有约。
梅逐雨说不出话了,只是定定地凝睇着她,眉梢眼角都挂着微不可察的受伤。
虽然深知露芜衣是在开玩笑,可他的心里还是很难过。
说不吃味是假的。
哪怕他很清楚的知道露芜衣是在开玩笑,他也还是吃味。
可是现在的他,又有什么立场、什么资格去吃味呢?
所以,梅逐雨微微垂下眼睑,极力掩饰着眼底的寂寞与忧伤,也极力压下心底泛滥成灾的苦涩,缓缓地点了点自己现在几乎有千斤重的头。
梅逐雨那……早些回来。
他神色平静,语调也无太大起伏,但那是因为他惯于隐忍,并且压抑痛苦。
露芜衣深深地凝睇着梅逐雨,似是要将他的容貌永远的铭刻在心底。
毕竟自己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根本不知是生是死。
可是为了妖市,为了自家阿娘,也为了……
面前的小郎君。
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良久,露芜衣极力挽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留给梅逐雨。
露芜衣我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她便提起裙子,毅然决然地抬脚离去。
而梅逐雨则是微微侧身,给她让出路来。
这明明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段告别,可发生在他们俩的身上,竟无端端生出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露芜衣和梅逐雨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回头。

作者谁懂,小竹鱼听了老婆的话之后,如鲠在喉,却又因为身不由己,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咽下心底泛滥成灾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