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场时已近深夜,老宅派来的车停在门口,左奇函自然地走到杨博文身边,替他拉了拉被风吹乱的西装领口:“外面冷,先上车。”
杨博文下意识偏了偏头,没躲开他的手,指尖触到颈侧时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让他莫名顿了顿——以前小叔也会管他这些小事,但今晚的动作里,好像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软意,不像从前那样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
陈奕恒跟在后面,笑着拍了拍杨博文的胳膊:“我跟张桂源一辆车,明早老宅见啊。”他说这话时,眼角悄悄瞟了眼不远处的张桂源,对方正低头跟司机交代着什么,没注意到他的目光,陈奕恒却偷偷红了耳根。
左奇函看在眼里,没说话,只是替杨博文拉开了车门:“进去吧,路上能睡会儿。”
车里暖气很足,杨博文靠在副驾上,没一会儿就觉得眼皮发沉——晚宴上应付长辈耗了不少精力,加上左奇函身上淡淡的红酒味飘过来,像层温和的屏障,让他莫名觉得安心。迷迷糊糊间,他好像感觉到有人轻轻把他的头往肩窝处靠了靠,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他,他想睁开眼,却实在抵不过困意,彻底睡了过去。
左奇函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鼻尖小巧,呼吸均匀。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姿势,让杨博文靠得更舒服些,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上一世他总想着用强硬的方式把人捆在身边,却忘了杨博文最吃软不吃硬,这一世,他要慢慢来,连这样安静的相处,都觉得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车到老宅门口时,杨博文还没醒。左奇函没叫醒他,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少年看着清瘦,抱在怀里却有实在的重量,让他心里瞬间填满。司机想过来帮忙开门,被左奇函抬手制止了,他抱着杨博文,脚步放得极轻,一步步往主楼走。
走廊里的灯亮着暖黄色的光,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杨博文在他怀里动了动,眉头皱了皱,像是做了噩梦,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句什么,左奇函凑近了才听清,是小声的“别碰我”。
他的心猛地一揪,想起上一世杨博文在地下室里的模样,连忙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别怕,是我,我带你回家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杨博文渐渐放松下来,头往他颈窝里又蹭了蹭,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左奇函抱着他,走到二楼的卧室门口——这是杨博文在老宅的房间,上一世他总以“叔侄”的名义,很少踏进来,现在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踏实。
他轻轻把杨博文放在床上,替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又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直到确认他睡得安稳,才悄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蜷缩着身子,像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左奇函的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这一世,他再也不会让这只小猫独自面对风雨了。
下楼时,正好碰到张桂源。对方刚送陈奕恒回房,手里还拿着杯温牛奶,见了他,挑了挑眉:“刚把博文送回去?”
“嗯。”左奇函点头,看着他手里的牛奶,忍不住多嘴了句,“奕恒刚喝完酒,喝这个正好。”
张桂源愣了愣,随即笑了笑:“嗯,给他热的。”他没多说,转身往陈奕恒的房间走,脚步比来时快了点,眼底藏不住的雀跃。
左奇函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也跟着勾了勾——上一世的遗憾太多,这一世,他不仅要护好自己的人,也想看着身边的人,能少走点弯路,早点抓住自己的心意。
老宅的夜很静,只有走廊里的灯还亮着。左奇函站在楼梯口,抬头望着杨博文房间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