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初冬的暖意

文化周结束后，深秋的凉意渐渐浸成初冬的清寒。操场边的梧桐树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却在某个清晨，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裹成了晶莹的模样。

林砚走进教室时，看见夏野正趴在桌上补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毛茸茸的发顶上，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桌肚里露出半截保温杯，是林砚昨天借给夏野的——这家伙体育训练完总忘了带水，林砚便每天早上都帮他灌满温水。

“喂，醒醒，早读要开始了。”林砚轻轻敲了敲夏野的桌子，对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里还蒙着睡意，却条件反射地把保温杯往林砚面前推：“给你，还热着。”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温水泡过的棉花，软乎乎的。

林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起来。翻开课本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银杏叶标本，叶片上用马克笔写着“文化周最佳搭档”，字迹歪歪扭扭，边缘还画了个咧嘴笑的小人，一看就是夏野的手笔。

早读课的铃声响起，夏野终于彻底清醒，掏出英语书跟着念，声音洪亮得像在操场喊口号。林砚听着他偶尔念错的单词，嘴角忍不住上扬，笔尖在笔记本上写下“夏野 英语Unit3 易错单词：abandon”，后面画了个小小的加油符号。

课间操时，广播里放着轻快的音乐，全校同学在操场上列队。夏野作为体育委员站在队伍最前面，穿着单薄的运动服，身姿挺拔得像棵小白杨。他转头看见林砚站在后排缩着脖子，便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做了个“搓手取暖”的手势，逗得林砚差点笑出声。

操毕解散时，夏野拎着外套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披在林砚肩上：“你穿太少了，小心感冒。”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皂角香，林砚刚想把外套还给他，就被他按住肩膀：“穿着！我体育生火力旺，不怕冷。” 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惹得旁边的苏晓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对了，周末去不去我家？”夏野突然凑近，声音压得很低，“我妈说要给你做红烧排骨，谢你帮我补数学。” 他的呼吸拂过林砚的耳廓，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林砚的耳尖瞬间红了，讷讷地点了点头。

陆鸣抱着速写本站在不远处，把这一幕悄悄画进本子里。苏晓冉凑过来看，用手肘碰了碰他：“你看林砚那脸红的，跟你画里的夕阳似的。” 陆鸣低头翻了页，轻声说：“冬天的夕阳也很暖。”

下午的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满了复杂的公式。夏野盯着题目愁眉苦脸，偷偷在草稿纸上画小人，被林砚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林砚把笔记本推过去，上面写着详细的解题步骤，每一步都标了易错点，末尾还画了个简笔画的小太阳。

夏野看着笔记本，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趁老师转身写板书的功夫，飞快地在旁边画了个Q版的小人，一个举着书本，一个举着篮球，旁边写着“学霸和体育生”。林砚看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赶紧把笔记本拉回来，耳根却烫得厉害。

放学时，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夏野把林砚的书包抢过去背在肩上，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笨拙地绕在林砚脖子上：“别冻着了，周末还要去我家吃排骨呢。” 围巾上还留着夏野的体温，带着淡淡的阳光味，林砚被裹得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夏野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没那么冷了。

苏晓冉抱着画板追上来，跺着脚抱怨：“夏野你也太偏心了！我的围巾呢？” 夏野从书包里掏出一条新的草莓图案围巾，塞给苏晓冉：“早给你准备好了，公主殿下。” 苏晓冉接过围巾，却故意往林砚身边凑：“还是林砚的围巾香，有夏野的味道～” 逗得林砚的脸瞬间红透，夏野则追着苏晓冉打，雪花在他们脚下溅起小小的水花。

陆鸣走在最后，把飘落的雪花画进速写本。画里，夏野和苏晓冉在前面打闹，林砚站在原地，脖子上裹着长长的围巾，眼里的笑意比雪花还要亮。他在画纸角落写了行小字：“初冬的第一片雪花，和悄悄生长的心事。”

周末很快就到了。林砚站在夏野家楼下，手里拎着给阿姨带的水果，心里有点紧张。夏野穿着灰色的卫衣跑下来，头发乱糟糟的，却笑得格外灿烂：“我妈把排骨都炖上了，香得很！” 他自然地接过林砚手里的水果，牵着他的手腕往楼上走，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暖得林砚心里发颤。

夏野家的客厅很温馨，阳台上晒着洗好的衣服，飘着淡淡的皂角香。夏野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林砚来啦？快坐，阿姨给你炖了冰糖雪梨，润润嗓子。” 她的笑容很温和，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人心里暖暖的。

吃饭时，夏野妈妈不停地给林砚夹菜，把最大块的排骨都放进他碗里：“林砚啊，你可得多帮帮夏野，这孩子脑子一根筋，就知道打球。” 夏野在旁边嚷嚷：“妈！我在学校可努力了，林砚都能作证！” 林砚笑着点头，看着夏野鼓着腮帮子吃饭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很温馨，像自己一直渴望的家的模样。

饭后，夏野拉着林砚去他的房间。房间里贴满了篮球明星的海报，书桌上却摆着林砚送他的平安绳，被小心地放在玻璃罐里。夏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他的奖状和奖杯：“你看，这是我去年运动会拿的冠军奖杯，给你摸一摸，沾沾喜气。” 林砚拿起奖杯，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夏野突然从背后抱住林砚，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林砚，有你在真好。”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前我总觉得一个人挺好，现在才知道，有人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看雪，是这么开心的事。”

林砚靠在夏野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被施了魔法，所有的寒冷都被隔绝在外，只剩下满满的暖意。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雪还在下，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街道，却盖不住悄悄生长的心事。林砚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心里忽然明白，有些感情就像这初冬的暖意，不需要刻意强调，却在点点滴滴的陪伴里，慢慢渗透进心底，成为这个冬天最珍贵的礼物。而他和夏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