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阳光透过图书馆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砚到的时候，夏野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校服领口别着枚歪歪扭扭的草莓胸针——是他昨晚对着教程别了半小时的成果，针脚戳得指尖发红，却怎么也舍不得取下来。
“来啦？”夏野猛地抬头，指尖在桌沿紧张地蹭了蹭，帆布包里的草莓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桌上摆着两本物理错题本，旁边放着用保温袋装着的热牛奶，“刚买的，还温着。”
林砚刚坐下，就闻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莓香，顺着香味看去，发现夏野的书包侧袋露出半截粉色包装——是他最喜欢的草莓味曲奇。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低头拧开牛奶，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猜的。”夏野挠挠头，耳尖泛着红，“你上次说周末容易赖床……”话音未落，突然意识到这话太像“关注很久”，慌忙翻开错题本，“快、快讲题吧！这道力学题我看了半天没懂。”
林砚看着他慌乱的侧脸，忍不住弯起嘴角。阳光落在夏野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握着笔的手指关节分明，指尖还留着别胸针时不小心戳出的小红点。林砚伸手想碰，又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指着习题册：“这里要画受力分析图，你看……”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手。夏野的笔“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林砚脚边，他弯腰去捡时，发梢扫过林砚的手背，带着洗发水的柠檬清香。
“谢、谢谢。”夏野把笔攥在掌心，笔杆被汗浸湿了一小块。他偷偷抬眼，正好对上林砚的目光，少年的眼睛在阳光下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讲题的间隙，夏野几次想开口说昨晚没说出口的话，都被各种意外打断：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翻书的沙沙声盖过了他的声音；隔壁桌的同学轻声讨论题目，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就连窗外突然飞过的鸽子，都让他紧张得忘了要说什么。
林砚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看着夏野攥紧又松开的拳头，看着他偷偷往书包里瞟的动作，看着他把草莓曲奇往自己这边推了推又赶紧缩回去的样子，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着，又暖又痒。
“夏野。”林砚突然停下笔，指尖在习题册上敲了敲，“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夏野的肩膀猛地一颤，像被戳破心事的小孩，脸颊瞬间红透：“没、没有啊……就是、就是觉得这道题很难……”他越说越没底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林砚忽然笑出声，伸手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推到夏野面前。盒子里是片压平的银杏叶，叶脉被细心地用银笔描过，边缘那个熟悉的小缺口旁，新添了两个小小的名字缩写——“林”和“夏”。
“这个送你。”林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上次你说‘新故事开始了’，那我们的故事，也算其中一章吧？”
夏野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盯着那片银杏叶，指尖抖得厉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算！当然算！”他慌忙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草莓挂件，塞进林砚手里，“这个、这个送你！我早就买了，一直没敢……”
挂件上的草莓笑得露出两颗小白牙，林砚把它挂在书包拉链上，红色的绳结晃呀晃，像颗跳动的小小心脏。
“其实我想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相视而笑的瞬间，图书馆里的阳光仿佛都变得更暖了。夏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林砚放在桌上的手，见他没有躲开，便大着胆子轻轻握住。少年的掌心温热，带着点紧张的汗湿，却牢牢地将他的手包裹住。
“我喜欢你。”夏野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无比清晰，“不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是……想一直跟你一起上学、一起做题、一起看星星的喜欢。”
林砚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圈。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草莓胸针和银杏叶挂件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也是。”林砚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从你把平安绳塞给我那天起，就是了。”
窗外的鸽子又飞了回来，落在窗台上歪头看着屋里的两个少年。夏野看着林砚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所有的紧张和不安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在胸腔里炸开。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林砚嘴里，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的瞬间，他轻声说：“那以后，你的草莓糖都归我承包了。”
林砚含着糖，笑着点头，糖纸被他小心翼翼地叠成小方块，放进校服口袋里。
管理员推着书车经过时，看着两个头靠得很近的少年，笑着放轻了脚步。阳光穿过书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错题本上的受力分析图还没画完，却已经有了最温柔的注解。
下午离开图书馆时，夏野坚持要帮林砚背书包。两人并肩走在落叶满地的小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的肩膀，交握后又悄悄分开的手，还有书包上晃来晃去的草莓挂件，都在诉说着这个周末的秘密。
“下周文化周联展，我们的摊位一定要最显眼。”夏野踢着路上的梧桐叶，声音里满是期待，“我已经跟陆鸣说好了，让他多画几张我们的合照……不对，是多画几张古樟树！”
林砚看着他慌乱改口的样子，笑着弯腰捡起片完整的梧桐叶：“这个给你，夹在速写本里当书签吧。”
夏野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放进林砚送的银杏叶盒子里，像是在收藏什么稀世珍宝。他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塞给林砚：“差点忘了！这个是上次去寺庙求的，大师说能保平安。”
是个小小的桃木挂件，刻着简单的平安符图案，和林砚的银杏项链很配。林砚把它和草莓挂件挂在一起，红色的绳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走到岔路口时，夏野依依不舍地松开林砚的书包带：“明天见。”
“明天见。”林砚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碰了一下，“这是给你的奖励，奖励你今天敢说出口。”
夏野愣在原地，手捂着被碰到的脸颊，看着林砚跑远的背影，突然原地蹦了三下，草莓胸针在阳光下闪得耀眼。他掏出手机，给林砚发消息：“明天我带双份草莓蛋糕！”
手机很快亮起回复，是林砚发来的一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好，我等着。”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初冬的凉意，却吹不散少年心头的温热。图书馆里的秘密约定，像一颗悄悄埋下的种子，在星光和阳光下，开始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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