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闹钟没等响起,林砚就醒了。窗帘缝隙里漏进一丝淡青色的天光,他侧头看向身旁,夏野睡得正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地落在枕头上。
昨晚临睡前,夏野把保温杯、暖宝宝和折叠椅一股脑塞进背包,又翻出两件厚外套叠在床头,像只囤货的小松鼠。林砚当时靠在床边看他忙,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封信——叶子信的最后几句,他特意留到日出时才写。
“醒了?”夏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伸手把他往怀里捞了捞,“离日出还有一小时,再躺会儿。”
林砚被他圈在怀里,鼻尖蹭到他带着暖意的毛衣,忍不住笑:“再躺就赶不上山顶的第一缕光了。”他推了推夏野的胳膊,“快起,苏晓冉说你上次看日出迟到,结果蹲在半山腰啃面包。”
夏野低笑出声,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那是意外。”他翻身坐起,顺手把林砚的外套递过来,“今天保证让林老师准时看日出,还管热可可续杯。”
两人轻手轻脚地洗漱出门,凌晨的街道还浸在睡眠里,雪后的空气清冽干净,踩在残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夏野把围巾绕了两圈,连林砚的半张脸都裹了进去,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冷不冷?”他低头问,呼出的白气和林砚的在冷空气中交融,“暖宝宝贴了吗?后腰贴一个,脚底也贴了吧?”
林砚被他问得好笑,踮脚碰了碰他冻得微红的鼻尖:“你比我妈还唠叨。”话虽如此,却乖乖把他递来的热可可捧在手里,温热顺着掌心蔓延到四肢百骸。
山脚已经有零星的人影,都是来等日出的人。夏野牵着林砚的手往上走,石阶上覆着薄冰,他走得极慢,几乎是侧着身护着林砚,每一步都踩稳了才敢动。
“以前陆鸣拉我来爬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夏野喘着气笑,“现在才发现这山这么陡。”
林砚低头看他用力牵着自己的手,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忍不住停下脚步:“歇会儿吧,不急。”她从口袋里摸出纸巾,踮脚帮他擦了擦额头的薄汗,“你看,星星还没完全落呢。”
夏野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墨蓝色的夜空里,几颗亮星还固执地悬着,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一抹极淡的橘粉。他忽然凑近,在林砚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带着户外的清冷空气:“这样就有力气了。”
爬到山顶时,天边的橘粉色已经晕染开来,像被打翻的颜料盘。夏野迅速打开折叠椅让林砚坐下,又把保温杯里的热可可倒出来递给他,自己则蹲在旁边,手捧着杯子暖着。
风确实像苏晓冉说的那样大,卷着碎雪沫子掠过耳边,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意。林砚拢了拢外套,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现在,可以揭晓秘密了。”
夏野的眼睛亮起来,凑得更近了些。晨光渐渐爬上林砚的侧脸,给他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他轻声念着,声音被风吹得轻轻晃:
“夏野,见字如面。
叶子落在习题册上那天,我其实看到你在偷偷画我的侧影,铅笔在草稿纸上蹭出浅浅的印子,比辅助线还歪歪扭扭。
你总说我发呆时很好看,其实你认真解不出题时皱眉的样子,比日出还让人心动。
信里没写的话,想在日出时告诉你——”
林砚抬起头,刚好对上夏野望过来的目光。天边的霞光突然亮了起来,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金色的光线瞬间铺满山顶,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喜欢你,”林砚的声音带着笑意,被风吹得格外清晰,“从你第一次在课堂上替我解围,从你把草莓最甜的那颗留给我,从你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开始,一直喜欢。”
夏野愣了愣,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把他紧紧抱进怀里。风穿过他们的发梢,带着晨光的温度,他低头在林砚耳边轻声说:“巧了,我也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片压平的枫叶:“本来想等日出时给你的,现在看来,要提前交卷了。”他把瓶子塞进林砚手里,“每片叶子上都写了日期,从第一次注意到你开始,一片都没落下。”
林砚低头看着玻璃瓶里的枫叶,阳光透过玻璃,在掌心投下细碎的光斑。夏野握着他的手,两人并肩看向远处的云海,金色的阳光在云海上流淌,温暖得让人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热可可凉了吗?”夏野忽然问,伸手想去拿保温杯。
林砚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不凉。”她靠在夏野肩上,看着天边渐渐升高的太阳,“心里暖着呢。”
山顶的风还在吹,却不再觉得冷。晨光里,两人交握的手上还留着草莓的甜香,玻璃瓶里的枫叶在阳光下轻轻晃,像藏住了一整个冬天的秘密,终于在日出时分,和喜欢一起,被温柔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