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的风渐渐柔和下来，阳光越过云层铺在身上，带着初春特有的暖意。林砚把玻璃瓶小心地放进背包侧袋，指尖还残留着玻璃被阳光晒暖的温度。夏野收拾好折叠椅，又把围巾重新给她裹好，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下山吧？”他牵起林砚的手，掌心温热干燥，“苏晓冉说山脚新开了家馄饨店，专治爬山后遗症。”
林砚笑着点头，被他牵着往石阶下走。下山的路比上山时好走些，夏野依旧走在外侧，时不时提醒她“这里有冰”“踩这边”。晨光透过树梢洒下来，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人踩在光影里，脚步声和偶尔的轻笑在安静的山路上格外清晰。
“你上次和陆鸣爬山，真在半山腰啃面包？”林砚想起早上的话，忍不住追问。
夏野挠了挠头，耳尖微红：“那次起晚了，怕赶不上日出，背着面包就往上冲，结果爬到一半腿软，只能蹲在路边补充能量。”他侧头看她，眼底带着笑意，“不过那次的日出也没白等，就是没今天好看。”
林砚挑眉：“是日出不好看，还是陪看的人不对？”
“都有。”夏野握紧她的手，声音认真，“以前觉得日出就是太阳升起来，今天才发现，原来要看的不是太阳，是身边的人眼里有没有光。”他低头看她，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你的眼里有。”
林砚被他说得心跳漏了一拍，别开脸看向远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山脚下的房屋渐渐清晰，能看到零星的烟囱冒出白色的炊烟，混着清晨的雾气，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山脚的馄饨店果然开着，暖黄的灯光从玻璃窗里透出来，驱散了户外的寒气。两人推门进去，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店主是位和善的阿姨，笑着招呼：“刚看完日出吧？快坐，热馄饨马上好。”
店里已经坐了几桌人，都是看完日出下山的，小声交谈着，空气里飘着馄饨汤的鲜香。夏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林砚的外套和背包放好，又去接了两杯热水回来。
“阿姨说馄饨要等十分钟，”他把水杯推到她面前，“先暖暖手。”
林砚捧着水杯，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忽然想起什么：“你那个玻璃瓶里的枫叶，最早的日期是哪天？”
夏野想了想：“十一月三号，期中考那天。你坐在窗边，阳光照在你头发上，我没忍住……就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太阳。”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后来整理东西时发现的，就翻拍存起来了。”
照片里是一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右下角果然有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旁边还画着几根潦草的线条，像极了她当时扎着的马尾。林砚看着照片，忽然笑出声：“夏野，你这画技和你的辅助线一样抽象。”
“但心意是真的。”夏野凑近她，声音压低，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林老师能不能给个及格分？”
刚说完，阿姨端着两碗馄饨过来，热气腾腾的汤里飘着翠绿的葱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刚出锅的鲜肉馄饨，加了紫菜和虾皮，快趁热吃。”阿姨笑眯眯地放下碗，“年轻人真浪漫，看日出还带礼物。”
林砚的脸又红了，赶紧拿起勺子舀了个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鲜美的汤汁在舌尖散开，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里。夏野看着她满足的样子，自己也拿起勺子，却把碗里的虾仁都夹到了她碗里。
“你吃。”他说，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暖，残雪在屋檐下慢慢融化，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滴答”声。馄饨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充满了烟火气。林砚看着对面认真帮她吹凉馄饨的夏野，忽然觉得，比起山顶震撼的日出，这样平淡的温暖似乎更让人安心。
吃完馄饨出来，街道已经彻底醒了，早点摊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行人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夏野牵着林砚的手慢慢走，路过一家花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他松开手跑进去，很快捧着一小束向日葵出来，花瓣上还带着水珠，金灿灿的像小太阳。
“给你的。”他把花递到林砚面前，耳朵微红，“日出看完了，送你一个不会落的太阳。”
林砚接过向日葵，花香混着清晨的空气钻进鼻腔。她抬头看向夏野，他站在阳光下，笑容比向日葵还要耀眼。
“夏野，”她轻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把草莓最甜的那颗留给我，谢谢你在山顶护着我，谢谢你藏了一整个冬天的枫叶，谢谢你让这个清晨，比所有日出都温暖。
夏野握住她拿花的手，十指相扣：“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出现在我的草稿纸上，谢谢你看懂了我的辅助线，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从日出走到烟火里。
阳光穿过街道，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近，向日葵在林砚怀里轻轻摇晃，像在为这个刚刚开始的早晨，唱一首温柔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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