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葵在旁边叹为观止。眼中对于闻的关爱越发浓烈。
于闻心虚的一转头,就被白葵的关爱砸了满脸。
“哥”于闻疑惑的小声说:“白葵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他哥没理他,就他一个人品味。
白葵撑过来,看了一眼斧头问:“笔?”
游惑抬手,摇了摇头,把巴掌大的斧头丢进废桶。
白葵:“续写。”
游惑想的想:“可以试试。”
说完他就沿着木梯爬上了阁楼,于闻看着两个半哑巴无障碍沟通,突然觉得这两人才是兄弟。
于闻有了危机感,他看着面前的小豆丁,神色复杂。
白葵是真矮,净身高最多135。用拐杖撑着双脚离地还要抬头才能直视于闻。他在楼梯口徘徊,明显想上去。
于闻看着双脚离地的白葵,鬼使神差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站在地上?”
白葵:“冷。”
冷?于闻心理嘀咕。经过刚刚那几件事,他没那么怕白葵了。于是伸手摸了摸白葵的手,却冻得一激灵。“你手怎么这么冰?”
于闻把白葵扶回了火炉边,让他烤火,却发现白葵根本烤不暖。
“你到底怎么了?”于闻有些慌张。
白葵却很淡定:“病。”
于遥在旁边不好意思了,正想站起来,白葵却睁大眼睛看着她。
还是老于过来打圆场,搬来椅子,让于遥坐椅子,白葵才回到轮椅上。
于闻搭话:“什么病啊,能治好吗?”
白葵没说话,老于打了下于闻,小声训斥:“你怎么能随便问这种问题呢?”
“不知…”白葵回答了于闻,“道。”
于闻突然发现,也许白葵并不高冷,他可能有语言障碍。
于闻岔开话题:“你的腿是因为你的病而不能动的吗?”
白葵把脸完全埋进膝盖里,过了好久他才又抬头,眼中出现了迷茫。“不知…道。”他捂着头,“忘了…”
“丢了!”白葵眼中有了焦急的神色,“找…找!”
丢了?找?于闻心里默念,小心开口:“你是失忆了吗?”
白葵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现在失忆的人都这么容易遇到吗?”于文在头脑风暴,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时间在沉默中过得格外快,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六变成五,又变成四。第1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
游惑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一个秃顶中年人正在和白葵争抢一个小黑瓶。于闻与于遥在拉架,那个秃顶没能抢过白葵。
“力气还挺大。”游惑小声的嘀咕。
白葵见游惑下来了,随手把小黑瓶放在了炉台上,划着轮椅过去。 于闻也跟着,他有点发现要跟游惑说。
“不…”白葵努力表达,“笔。”
“你想说不能用墨水,因为墨水不是笔?”游惑垂眼注视着白葵,白葵猛的点头,高兴的快哭了。
“聪明。”游惑面无表情的夸赞,正当他想问问其他东西时,一股浓郁的酸臭味传来。
白葵睁大眼睛,转过轮椅。就看到了于遥用手蘸着那个小黑瓶里的液体,在墙壁上画了两笔。但指尖的水,并没有在木石墙上留下什么痕迹。笔画在写下的瞬间就已消失,还伴随着极细微的水声,就好像被那个答题墙吞咽了一样。
“不!”白葵叫了一声,却因没有起伏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我写不上去!”于遥更慌了,她后退了两步,秃头却冲过来,沾了满满一手指的墨水,用力的画在答题墙上。
结果和之前如出一辙,那道长长的捺还没有拖到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种细微的水声又若隐若现。
秃顶愣在原地,情绪陡然失控:“不会啊,怎么会写不上去呢?一定是墨水不够多!对,墨水!再弄一点墨水就可以了!”
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墨水瓶。却被人摁住。他转头一看,游惑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人,满脸不耐烦的说:“别发癫,答题墙不对劲!”
“8岁小孩都能看出来。你还在发什么疯?”
秃顶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脸都憋红了,也没能把手抽回来。他被游惑的最后一句话,气的整个人都在抖。
“于闻。”游惑转头,“那边的麻绳给我。”
秃头还在跟他较劲:“你干什么?”
游惑接过麻绳,单手灵活的挽了个结,在秃顶身上一抽一绕,连胳膊带手一起捆上。
于闻惊呆了:“哥,你以前干什么的?怎么捆的这么熟练?”
游惑浅色的眼睛朝他一扫,于闻这才想起,他哥可能自己都不知道。
秃顶被扔在破沙发上。游惑把那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墨水重新盖。上拧紧瓶盖的瞬间,屋里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谁?!”
众人汗毛竖立起来,白葵有点无奈的抬头看答题卡。
当最后一点污渍消失后,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违规警告:没有使用合格的考试文具,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公鸡打鸣声骤然在屋内响起,于闻吓的差点一起打鸣。他一把抓住他哥的袖子,缩头缩脑朝声音来源看过去。就见那只挂在门上的公鸡,脖子转了一个扭曲的角度,死气沉沉的眼珠瞪着大门。
游惑抬脚就要往大门边走。于文向死狗一样坠在他的袖子上,企图把他拖住。最终,于闻被他一起带到了大门边。白葵也跟了上去。1.是为了看看监考官是不是人。2.是他觉得他有事要和游惑说。
窗外狂风席卷的漫天大雪里有三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到了近处。
为首的那位个子很高,留着黑色短发,穿着修身大衣,即使只有轮廓也能看出身材挺拔。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风斜刮而过,他被雪雾迷了眼,当他低头轻眨了一下眼,雪粒从眉眼间滑落。在抬眼时,乌沉沉的眸子印着一点雪色,正好和屋里的游惑撞上。
游惑几乎是无意识的摸了一下耳钉。白葵注意到了这一点,几乎是一瞬间他就确定,游惑认识这位先生。
于闻在他耳边用蚊子哼哼的音量轻轻问:“你不会认识他吧?”
游惑皱了皱眉,低声道:“忘了。”
白葵一边看着来人,一边思考游惑的这句忘了。“他是失忆了吗?”白葵想。
从站位看,为首的男人应该就是监考官001。
他就像避雪的来客,一边打量屋子,一边摘下黑色皮质手套,吊儿郎当的笑了一下说:“还不错,知道生火。外面雪有点大,过来一趟挺冷的。”
没人笑,屋里大半的人都往后缩了缩,他就像没看见这种反应一样,自顾自走到火炉边,借火烤手。
刚才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的唇角,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戏谑。衣肩和领口落的雪慢慢消失,留下一点阴湿的痕迹,又慢慢被烘干。“你们这儿有人喷香水了吗?”001先生抬头扫了众人一眼,“屋里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味,还不赖。”虽然还融着酸臭。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这间鬼屋子会有玫瑰花的味道。
白葵倒是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
于闻藏在游惑身后抖,连带着游惑一起抖。这真没出息的家伙用气声问:“他们还是人吗?”
那位001先生似乎听见了,转头朝游惑看了一眼。
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火光的亮色印进去,稍纵即逝,但那股气谑感依然没有散。
游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摁住了乱抖的于闻,平静的问:“能闭嘴吗?”
于闻不敢动了,他听到了轮椅的声音,白葵朝他那挪了挪,回答:“活的。”有眯眼问:“哥,失忆了?”于闻反应三秒,才理解这声哥是叫的游惑。他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看着有点肉疼,白葵一脸问号。
直到那个001先生考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留在门口的监考官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我是本次的监考官154号,刚刚收到消息。你们之中有两个人没有按规定答题。”
大肚子于遥脸色惨白,本就站不住,此时更要晕了。她就像个水龙头,眼泪哗哗的往外流。至于秃顶,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白葵被154这句警告一提醒,想起来要和游惑说什么了。笔。
他轻轻地拽了拽游惑的衣角,和游惑对上视线。“哥,笔。”游惑点头,表示在听。老于和154的争论没有影响到他的注意力。“笔,鸡毛。”白葵在用语言系统描述。
游惑问:“鸡身上?”白葵摇头,又吐出一个字,“男。”
于闻的大脑好像一下子连上了。他指了指远处的纹身男:“是在他身上吗?”白葵点头。于闻内心吐槽,这表述又准确又不准确的。
于是三人在监考管与老于的争论,去抓秃顶时。移动至了纹身男身边,纹身男不明所以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要干吗?”
游惑伸手,冰冷冷的说:“刀。”
“哈?你们别瞎说,我可没有刀!”纹身男往人群里退了退。
“谎。”白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光落到他裤口袋上。瑞士军刀的把手露出了一小节。
游惑也不在废话,伸手就去抢。他动作迅速,一个扫腿把纹身男放倒,一只手铐住纹身男的手腕,膝盖顶着他的背,让他与大地亲密接触。另一只手去拿刀。
纹身男倒地发出轰的声响,一群游客连同监考官一起看过来。
只见游惑用压犯人的姿势压着纹身男,从他身上抢了一把刀,纹身男还在骂骂咧咧,游惑压根就没管他,抢到刀后就站起来冷冷地扫视众人:“有事?”众人转头:“没事、没事。”
游惑反手把刀递给白葵,面无表情的说:“你的续写,试试?”
“谢、谢。”白葵接过,把刀紧紧的握在手中。
922已经把秃顶给拎走了,154对考生之间的争抢没兴趣。他继续顶着棺材脸:“还有一位小…嗯…一位女士在…”他抬眼就在屋内扫视一圈。老于和两位好心的老太太趁乱把于遥挡在身后,却抖得像筛糠。
154的视线刚要落在那处,001先生朝游惑抬了下巴:“另一个是他,带走。”
“谁?”154低头看了一眼字条,上面凌厉潦草的字迹明晃晃的写着——小姑娘。
他一脸空白的看着游惑,和他同款表情的白葵抬头盯了游惑一会儿。
白葵有些犹豫的开口:“姐、姐?”
被喊的游惑,拧着眉盯着001先生,面容冷酷。154毫不怀疑,如果这位冷脸帅哥手里有刀,他们老大的头已经被剁了。
而且能看出来他真的很想这么做,他的手已经伸向了白葵紧握的瑞士军刀。
白葵:“?”为什么要抢我的刀!
白葵努力阻止:“姐、姐。不行。”
游惑的脸更加冻人,冷声纠正:“叫哥。”
没等游惑抢到刀,下令的001先生翻起大衣衣领,往指尖哈了口气,转身走进了风雪里,游惑也不见了。
于闻简直看醉了,他第1次看到有人对着他哥喊姐姐的。都忘了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