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赛的兴奋劲儿持续了整整一天。付程走路都带风,恨不得把“最佳辩手”的牌子挂在脖子上。连付砚初都听说了儿子的“光荣事迹”,难得在饭桌上夸了他两句,虽然结尾依旧是“别骄傲,学习才是正事”。
周二放学,付程还沉浸在某种亢奋的余韵里,勾着江逾优的肩膀(在对方忍耐极限的边缘反复试探),喋喋不休地规划着“下次如果再辩论,我们要如何如何”。
江逾优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似乎对付程这种程度的聒噪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只是偶尔用简短的“嗯”、“不行”、“太蠢”来回应。
两人刚走出教学楼,付程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校门口那辆异常扎眼的亮粉色跑车,以及靠在车边的一个高挑身影。
那是个女生,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时尚套装,大波浪长发,脸上架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嘴角噙着一抹张扬又玩味的笑意。她周身散发着一种与校园格格不入的、自信又耀眼的气场,引得不少放学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付程正想感慨这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跑来体验生活了,却见那女生目光锁定他们这个方向,然后,抬手摘下了墨镜。
露出一张明媚靓丽、带着几分英气的脸。
她的视线越过付程,直接落在了他旁边的江逾优身上,笑容加深,扬声喊道:
“江逾优!好久不见啊!”
付程搭在江逾优肩上的手瞬间僵住,心里警铃大作。
这谁?! 这么熟稔的语气? 还长得这么……晃眼?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逾优。只见江逾优在看到那女生的瞬间,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付程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无奈?
对,就是无奈,而不是惊讶或厌恶。
江逾优停下脚步,对着那女生,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陶笙歌。”
陶笙歌踩着高跟鞋,几步就走了过来,带来一阵淡淡的、好闻的香水味。她先是对江逾优笑了笑,然后才把目光转向还保持着勾肩搭背姿势的付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戏谑。
“这位是……?”她挑眉问道,语气轻快。
付程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下意识地松开了勾着江逾优的手,挺直了腰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小弟。
江逾优还没开口,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插了进来:
“陶笙歌,别挡路中间。”
付程一回头,看见路驰烨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正站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插兜,一脸不耐地看着那个叫陶笙歌的女生。
陶笙歌看到路驰烨,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灿烂,转身就朝他走去,非常自然地伸手想去揉他的头发:“哎呀,小烨烨!见到表姐都不叫一声?这么酷干嘛?”
路驰烨像是早有预料,敏捷地偏头躲开,脸色更臭了,语气硬邦邦的:“别碰我。你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呗!”陶笙歌笑嘻嘻地,完全不把他的冷脸当回事,“意大利待腻了,回来看看你们这些小朋友有没有长进。”她说着,目光又饶有兴致地在江逾优和付程之间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路驰烨身上,压低声音,用不大但足以让旁边人听到的音量说,“可以啊小烨烨,你们学校帅哥质量挺高嘛?哪个是你同学?那个是……嗯?”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暧昧的暗示。
路驰烨额角青筋跳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跟你没关系。没事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真不可爱。”陶笙歌撇撇嘴,但也没生气,又重新戴上墨镜,冲江逾优和付程挥了挥手,“行啦,不打扰你们小朋友放学了。江逾优,回头替我向肖阿姨问好。小烨烨,车我开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家吧!”
说完,她潇洒地转身上了那辆粉色跑车,引擎发出一阵轰鸣,绝尘而去。
留下四个男生站在校门口,气氛一时有些诡异的安静。
付程看看脸色不善的路驰烨,又看看面无表情但似乎松了口气的江逾优,最后看向旁边一脸温和笑意的谢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陶笙歌?
表姐?
意大利回来的?
还认识江逾优的妈妈?
信息量有点大。
路驰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瞪了江逾优和付程一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然后离开了。
谢冉年和江逾优说了几句没待多久也离开了。
付程这才凑到江逾优身边,压低声音,充满好奇地问:“喂,榆木,刚才那大小姐……谁啊?路痴烨的表姐?她怎么好像跟你也很熟?”
江逾优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沉默了几秒,才简单吐出几个字:
“陶笙歌。世交。很吵。”
付程:“……” 能让江逾优评价为“很吵”的人,那得是多大的威力?
他回想起陶笙歌那明媚张扬的笑容和打量他的眼神,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世交”?
他这个“最佳辩手”的快乐,好像突然被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冲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