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笙歌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没过两天就平息了。付程从江逾优那里挖到的信息有限,只知道陶家与江、路两家确是世交,陶笙歌性格自来熟且“精力过剩”,这次回国会待上一阵子。
日子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轨道。奥数、考试、插科打诨,以及付程单方面试图融化冰山的日常。
转眼到了周六,天气闷热得像个蒸笼。付程躺在空调房里打游戏,却觉得浑身不得劲。正烦躁时,手机响了,是路驰烨。
「陶笙歌搞了个泳池趴,在她家。烦,非得叫上我。你来不来?」
付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泳池趴?在陶笙歌家?那江逾优会不会去?
他手指飞快地回复:「都有谁去?」
路驰烨回得言简意赅:「吵的人。」
付程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他嘿嘿一笑,回复:「地址发来!我来给你们降降温!」
他想的不是降温,是去盯梢。倒要看看那个“很吵”的陶笙歌和江逾优是怎么个“世交”法。
按照地址打车过去,那是一片安保极其严格的顶级别墅区。付程报上路驰烨的名字才得以放行。陶家的别墅自带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旁边撑着遮阳伞,摆放着躺椅和饮料。
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几个。陶笙歌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比基尼,正端着杯果汁,和几个同样打扮时髦的男女说笑,气场十足。路驰烨则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沙滩裤,臭着一张脸坐在最远的躺椅上,戴着墨镜,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气息。
而泳池的另一边,遮阳伞下,坐着两个人。
是江逾优和谢冉年。
江逾优居然没穿校服,而是换了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T恤和浅灰色及膝短裤,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臂和小腿。他坐在躺椅上,手里居然还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与周围的喧闹格格不入,像一幅被单独裁剪下来的静默画。
谢冉年则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穿着清爽的蓝色泳裤,正微笑着和江逾优低声交谈着什么。画面看起来……异常和谐。
付程心里那点小醋意又冒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换上最灿烂的笑容,大声嚷嚷着走了过去:“哟!这么热闹!路痴烨,你不下水在这儿当雕塑呢?”
他的出现打破了那边的平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陶笙歌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迎上来:“呀,付程小朋友来啦!欢迎欢迎!随便玩,别客气!”她热情地招呼着,眼神却在付程和江逾优之间溜了一圈,带着了然的笑意。
路驰烨从墨镜后面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
江逾优也从书里抬起头,看到付程,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谢冉年则笑着打招呼:“付程同学,你也来了。”
付程目标明确,直接凑到江逾优旁边的空躺椅坐下,笑嘻嘻地说:“榆木,你可真行,来泳池边看书?这叫暴殄天物!”他说着,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江逾优的手臂。
江逾优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合上书,淡淡道:“太阳太晒。”
“下水就不晒了!”付程怂恿道,“走啊,一起去游两圈?我看谢冉年都准备好了。”他故意把谢冉年拉出来。
谢冉年温和地笑笑:“是啊,逾优,来活动一下?”
江逾优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池水,又看了看付程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去吧。”
付程有点失望,但也没勉强。他自己脱了T恤,只穿着条泳裤,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清凉的池水瞬间包裹全身,舒爽极了。
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冒出脑袋,朝着岸上的江逾优喊:“喂!榆木!水里可凉快了!你真不下来?”
江逾优看着他在水里像只快乐的大型犬,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笑容灿烂得晃眼。他沉默地看着,没有回答。
陶笙歌也下了水,和朋友们嬉笑打闹。路驰烨最终还是被陶笙歌硬拉下了水,虽然全程板着脸,但到底还是参与了。
谢冉年游了几圈,姿势标准优美,然后上岸坐在江逾优旁边,两人继续低声交谈,偶尔看看池里的热闹。
付程游了一会儿,爬上岸,浑身滴着水,走到江逾优旁边的躺椅瘫倒。“爽!”他长吁一口气,拿起旁边的冰镇可乐灌了一大口。
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洒下来,暖洋洋的。付程侧过头,看着旁边的江逾优。
江逾优似乎放松了一些,书放在一边,目光淡淡地看着泳池,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清晰好看。偶尔有微风吹过,拂动他额前细碎的黑发。
付程看着看着,心里那点醋意不知不觉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懒洋洋的、满足的平静。
虽然江逾优还是那么不合群,虽然他和谢冉年看起来那么默契。
但至少,此刻,他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付程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身旁人清冷的存在感。
好像……这样也不错。
泳池、阳光、冰可乐。
还有一座安静待在伞下的、属于他的冰山。
这就够了。
不远处,路驰烨终于摆脱了陶笙歌的“魔爪”,爬上岸,接过谢冉年递来的毛巾,胡乱擦着头发。谢冉年笑着说了句什么。
陶笙歌看着这几个人,靠在池边,喝了一口果汁,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年轻的夏天啊,真是怎么看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