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边的日光慵懒,付程瘫在躺椅上,感觉身上的水珠都被晒得暖洋洋的。他眯着眼,舒服得几乎要睡过去,直到被旁边轻微的响动惊醒。
他侧过头,看见江逾优不知何时又拿起了那本书,但似乎并没有在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书页边缘,目光有些放空,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付程这才注意到,他们坐的位置,遮阳伞的阴影已经偏移,江逾优大半个身子暴露在了逐渐毒辣的阳光下。他那身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
“喂,榆木,你不热啊?”付程支起身子,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晒伤了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江逾优回过神,抬眼看付程,因为逆光微微眯了下眼。“还好。”他嘴上这么说,却几不可查地往阴影里挪了挪。
付程看着他被晒得泛红的脸颊和手臂,心里一动,翻身坐起:“等着!”
他几步跑到旁边的饮料区,从冰桶里捞出一罐冰镇可乐,又顺手拿了两片柠檬。回来时,他故意把冰可乐罐贴上江逾优露在外面的小臂。
“嘶——”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让江逾优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眉头蹙起,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看向付程。
付程得逞地嘿嘿一笑,把可乐塞进他手里:“降降温!别真中暑了,到时候我可扛不动你。”他自己也拿起一罐,砰地打开,仰头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江逾优看着手里沁着冰凉水珠的可乐罐,又看看付程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用指尖轻轻勾开了拉环。他没有像付程那样豪饮,只是小口地抿了一下,冰冷的甜意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燥热。
付程看着他喝下去,心里莫名有种投喂成功的成就感。他重新躺下,嘴里叼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你说你,出来玩还带书,装给谁看呢?”
江逾优把可乐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语气平淡:“打发时间。”
“无聊你不会下水啊?或者……”付程眼珠一转,坏笑起来,“我考你道题?”
江逾优终于把目光从可乐上移开,落到付程脸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你又想干什么”的审视。
付程才不管,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假设这个泳池是长方体,长a米,宽b米,深h米。我现在以每秒v立方米的速度往里注水,同时池底有个漏洞,以每秒w立方米的速度漏水。请问,池边那个穿着红色比基尼、正在往这边看的陶笙歌小姐,她看我俩的眼神里,包含了多少‘这俩人真有意思’的概率?”
他这个问题前半段像模像样,后半段急转直下,荒谬得令人发指。
江逾优显然没料到他会问出这种“题目”,整个人都顿住了。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呆滞的空白,像是精密运行的仪器突然被输入了一串乱码,瞬间卡壳。
他看了看付程挤眉弄眼的贼笑,又下意识地顺着付程暗示的方向,瞥了一眼泳池对面正好奇望着他们的陶笙歌。
几秒之后,江逾优似乎终于处理完了这串“乱码”。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付程,眉头微微蹙起,不是不悦,更像是一种面对无法理解事物时的困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用他强大的逻辑反驳这个问题的荒谬性,但最终,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无聊。”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甚至……挫败?
付程看着他这副罕见的、吃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在躺椅上直打跌,差点摔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榆木!你刚才那表情……哈哈哈哈!绝了!”
江逾优看着他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嘴唇抿了抿,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旁边的可乐,又喝了一小口,然后默默地把椅子往阴影更深处挪了挪,仿佛想离这个噪音源远一点。
但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似乎暴露了点什么。
不远处的陶笙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对旁边刚从水里上来的路驰烨说:“小烨烨,你那个朋友,可真有意思。”
路驰烨擦着头发,冷冷地瞥了付程一眼,吐出两个字:“傻子。”
谢冉年也微笑着看着那边,轻声对路驰烨说:“付程同学总是很能活跃气氛。”
路驰烨哼了一声,没接话。
阳光炽热,泳池波光粼粼。 付程的笑声渐渐平息,他侧躺着,看着旁边安静喝可乐、耳根微红的江逾优,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又软得一塌糊涂。
原来,逗冰山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原来,他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这罐冰可乐,和这道荒谬的数学题,
大概会成为这个夏天里,最甜也最有趣的记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