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然端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酒液晃出了几滴。她看向不远处正在给亲戚们倒酒的顾迷，她笑得那么灿烂，完全没察觉到婆婆这番刻薄的话。
刚才赵母对自己的热情、对顾迷亲戚的嫌弃，此刻都有了答案——她不是喜欢自己，而是看得起自己身上的“大城市”“有出息”这些标签，以此来衬托顾迷和她家人的“土气”。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冷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重男轻女，至少从未这样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地践踏她的尊严。而顾迷，这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女孩，满心欢喜地嫁过来，却要面对这样一份带着轻视的“接纳”。
轮到给赵母这桌敬酒时，顾迷笑着说：“妈，谢谢您成全我和磊子。”
赵母立刻换上慈爱的表情，拉着顾迷的手：“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快，这杯酒妈替你喝了，你少喝点。”
冷然看着她虚伪的笑脸，终究没忍住，轻声说：“赵阿姨，顾迷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善良又能干，不是您说的……
话没说完，顾迷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眼里带着恳求。
赵母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打哈哈：“伴娘说笑了，我哪能那么说？我疼儿媳妇还来不及呢。”
敬完酒，顾迷拉着冷然走到没人的角落，低声说：“然然，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别扫兴。”她的眼圈有点红，“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不太满意我家条件，没关系，日子是我和磊子过，慢慢会好的。”
冷然看着她强装的坚强，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她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顾迷，没再说什么。
流水席的喧闹在院子里蔓延，红绸灯笼被风拂得轻轻晃动。冷然作为伴娘，和伴郎们被安排在靠近主桌的一桌，桌上的菜冒着热气，混合着酒香和烟火气，热闹得有些让人恍惚。
顾迷的婚礼办得热闹又实在，乡亲们的笑声朗朗，只是冷然心里还压着中午听到的话——赵母那句“顾迷家就是种地的，能教出什么好闺女”像根细刺，扎得她不太舒服。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不远处正被亲戚围着敬酒的顾迷身上，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仿佛完全没受影响。
“冷然是吧？”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笑眯眯地开口，是赵磊的三姑，刚才敬酒时热络地跟她聊了几句，“听磊子妈说，你在大城市上班？一个月挣不少吧？”
冷然礼貌地点点头：“还好，够生活。”
那可不止‘够生活’吧？”三姑嗓门洪亮，引得周围人都看过来，“你看这姑娘，长得俊，又有出息，比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强多了！我看啊，不如就嫁到我们这儿来，我们村小伙子多好，踏实能干，保准不让你受委屈！”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哄笑起来。一个年轻的伴郎，是赵磊的堂弟，脸有点红，挠着头说：“三姑说的是，冷然姐这么好，留在咱们这儿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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