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实验室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青草香。林初趴在桌上整理星轨数据，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江澈敲击键盘的清脆声交织在一起，像首安静的二重奏。

江澈起身去接水，路过时瞥见林初后颈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白皙的皮肤上。他脚步顿了顿，伸手替他把那缕头发轻轻拨开，指尖不经意蹭过颈侧，像羽毛扫过，带着电流般的酥麻。

林初的笔猛地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黑点。他没回头，只感觉耳廓在发烫，声音低低的：“弄完了？”

“嗯，”江澈的声音也有些哑，“数据对得上，休息会儿吧。”

他把水杯放在林初手边，转身时被轻轻拽住了衣角。林初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水汽，像沾了晨露的草叶：“刚才……谢了。”

江澈的目光落在他微张的唇上，那里因为紧张抿得有些发红。他喉结动了动，慢慢俯下身，呼吸交缠间，带着矿泉水的清冽。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对方眼底跳动的光，像猎户座的星子落进了瞳孔。

最后停在离唇瓣半寸的地方，江澈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样。”

林初“唔”了一声，却没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些。他往旁边挪了挪，给江澈腾了个位置：“坐下陪我。”

江澈挨着他坐下，胳膊肘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敲在玻璃上嗒嗒作响，实验室里的灯光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上轻轻交叠。

林初忽然往他肩上靠了靠，头发蹭着江澈的颈窝，带着洗发水的清香。“累了，”他小声说，像在撒娇，“借我靠会儿。”

江澈僵了僵，慢慢抬起手，犹豫了几秒，最终轻轻落在他的背上，一下下顺着。指尖划过脊椎的弧度，感受着身下轻微的颤抖，像呵护着易碎的星尘。

雨声渐密，桌上的星图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谁都没再说话，只听着彼此的呼吸，和窗外的雨，一起融进这漫长的黄昏里。

夜色漫进实验室时，林初已经靠在江澈肩上睡着了。呼吸浅浅的，带着点均匀的起伏，像晚风拂过湖面的涟漪。江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怕惊扰了这份安宁，只是侧过头，能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影——这几天为了赶数据，他几乎没合过眼。

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林初的眉骨，从眉心到眉尾，轻轻的，像触碰易碎的星光。林初似乎被痒到，睫毛颤了颤，往他颈窝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他的锁骨，带来一阵温热的呼吸。

江澈的心跳漏了一拍，喉结滚了滚，伸手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林初没醒，反而像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势，手臂无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掌心贴着他后背的衬衫，带着体温的热度。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清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江澈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睡颜安静得不像话，嘴唇微抿着，像藏着没说出口的梦话。

他想起高中时，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两人在天文馆值班，林初也是这样靠着他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那时他不敢动，只能僵着背，感受着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颈间，心跳得像要撞碎胸腔。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这一次，江澈敢轻轻低下头，在林初的发顶印下一个极轻的吻，像一片雪花落在肩头，转瞬即逝，却带着化不开的暖意。

林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他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天亮了？”

“没，”江澈的声音低哑得厉害，“还早，再睡会儿。”

林初“嗯”了一声，却没松开环着他腰的手，反而把脸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的：“江澈，你身上好暖。”

温热的呼吸撞在锁骨窝里，像点燃了一簇小火苗，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江澈闭上眼，抬手捂住他的耳朵，隔绝了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只留下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敲打出温柔的节拍。

“睡吧，”他轻声说，指尖陷进林初柔软的发里，“我在。”

林初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又变得均匀。江澈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给这份无声的亲昵，镀上了一层金边。

晨光爬上桌面时，林初终于彻底醒了。睫毛颤了颤，对上江澈近在咫尺的目光，那里面盛着的温柔像要漫出来，他猛地想起昨夜的依赖，耳廓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想往后退。

江澈却没给他躲开的机会，手臂收得更紧，将他圈在怀里。呼吸交缠间，带着彼此身上相同的皂角香，林初的心跳得像擂鼓，视线落在江澈微抿的唇上，那里的弧度被晨光描得格外清晰。

“醒了？”江澈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指尖轻轻刮过他的下颌线，带着点试探的痒。

林初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眼里的慌乱渐渐被某种更汹涌的情绪取代。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念想，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在这一刻好像都有了形状。他忽然抬手，勾住江澈的后颈，主动往前凑了凑。

距离瞬间归零。

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时，两人都顿了顿。像羽毛轻扫过心尖，又像电流猛地窜过四肢百骸，林初闭紧眼，能清晰地感受到江澈微颤的睫毛，和他逐渐加深的力道。

这个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又藏着压抑太久的渴望。江澈的手插进他的发间，按住他微颤的后颈，让这个吻更紧密些，唇齿相依间，呼吸都变得滚烫。

林初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江澈的衣角，指节泛白，却舍不得推开。舌尖相触的瞬间，他像被烫到般轻颤，却听见江澈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带着满足的喟叹。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江澈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他的，鼻尖蹭着鼻尖。林初的唇被吻得发红，眼里蒙着层水汽，像被晨露打湿的星子。

“林初，”江澈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唇，声音低得像耳语，“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

林初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用力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只能凑上去，又一次吻住了他。

这次的吻带着点咸涩的泪意，却更坚定，更缠绵。窗外的晨光越发明亮，透过玻璃落在他们身上，将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实验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彼此清晰的心跳声，和唇齿间温柔的厮磨，像在诉说着那些跨越岁月的等待，终于在此刻，迎来了最温柔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