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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柜子是一双芭蕾舞鞋,真丝缎面,标签泛黄:【14岁,听说她喜欢跳舞。】
那年他偷偷去看她练舞,她踮起脚尖时像要飞起来的蝴蝶。他跑遍欧洲订到这双大师手作舞鞋,却在她演出那天,看到张桂源捧着束野花在后台等她。
他把舞鞋锁进柜子,像锁住一只未能飞出的蝴蝶。
16岁的礼物是套绝版文学全集,因为他偶然发现她在旧书摊前驻足良久。
18岁是张瑞士私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偷偷帮她申请好,却听说她已拿到国内奖学金。
礼物越积越多,檀木盒里的南洋珍珠,拍卖行抢下的古董钢笔,甚至去年在日内瓦拍下的玫瑰庄园地契…每件礼物都对应着一段他沉默的注视。
杨涵博“为什么不送?”
张奕然擦拭着玻璃柜上的浮尘。
张奕然“这些东西配不上她。”
杨涵博“这还配不上?”
杨涵博“这双鞋现在已经炒到了上千万的价格了。”
张奕然“她值得更好的。”
杨涵博“比如?”
张奕然“比如一个……不会让她被拿来当赌注的世界。”
游轮赌局那夜,他看到她冷静地算出牌局概率,突然想起12岁那年躲在树后看到的画面。
她被孤儿院其他孩子排挤,却默默用树枝在地上演算数学题,背影单薄却笔直。
盛夏的数学很好,从小就对数字敏感,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发现了她会心算,上了高中盛夏也是选了男生堆砌的理科重点班。
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需要被拯救,她需要的是棋逢对手。
深夜医院值班室,张奕然打开最里层的保险柜。里面没有珠宝,只有张泛黄的拍立得。
偷拍的14岁盛夏在树下看书,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睫毛上。
背面钢笔字迹已模糊:【愿她永远不知,有人从十二岁就开始爱她。】
她喜欢茉莉花,所以他会买有关茉莉的东西。
盛夏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22岁的时候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他曾想过就这样远远看着她,和赵沅相安无事地过日子,但理想终究不是现实。
赵沅的初恋回国了,他们离了婚。
他答应外公回去管理家业,但前提是他还是一个心理医生。
第二天巡房时,小护士红着脸递来饼干。
配角“张医生尝尝?”
张奕然“谢谢。”
他转手送给病房的孩子,就像把十二年积攒的温柔,都悄悄留给那个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当张桂源在游轮甲板吻她时,当左奇函为她围上围巾时,张奕然只是远远点燃一支烟。火星明灭间,他想起储藏室里那些蒙尘的礼物。
它们最终都会朽坏,但十二岁心动的那天,永远崭新如初。
杨涵博“不是我说你,你用你的权力呀!”
杨涵博“放眼整个港城,谁敢惹你张奕然?”
张奕然“我不会对她用强。”
杨涵博“张奕然,心里契合,床上不契合,白搭!”
杨涵博“你一个大男人,整天清心寡欲的,想当网上说的那种‘清冷佛子’啊?”
张奕然没回答,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锁屏。远处维多利亚港的灯火落在他镜片上,碎成一片冷光。
张奕然“清心寡欲?”
他低声重复,唇角扯出一抹极淡的自嘲。
十二岁那年夏天,他攥着竞赛奖金买的钻石项链,在孤儿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站到天黑。蝉鸣聒噪,心跳如鼓,最终却只是看着那个穿洗旧裙子的女孩蹲着写自己的名字。
从那天起,欲望就成了锁进玻璃柜的标本。
看得见,摸不着,日日拂尘,年年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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