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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午后，四顾门后院的花开得正盛，李相夷一袭白衣，手中的少师剑挽出数道凌厉的剑花，剑气激得满地落英盘旋飞舞，宛如一场粉色的雪.
剑风正盛时，一阵极轻的、刻意放慢的脚步声自月洞门外传来，李相夷腕势一收，漫天剑影骤然消散，循声望去，眼底的锐利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化作了比春水更柔和的波光.
韩采薇正端着一盏小小的瓷盅，小心翼翼地走来，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裙，裙摆拂过青石小径，仿佛将天边的一抹流云携到了人间.
她身子骨弱，走得慢，午后暖阳透过花枝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张被温养得宜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红晕.
李相夷“呦.”
李相夷还剑入鞘，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几步便迎了上去.
李相夷“这是哪家的小仙子，莫不是走错了路，误入了我这凡夫俗子的练武之地？”
韩采薇抬起眼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温软.
韩采薇“又贫嘴，我瞧你练了许久，定是渴了，便炖了盏冰糖雪梨给你润润喉.”
将瓷盅递过去，指尖莹白，与那白瓷几乎融为一体，李相夷接过，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指节，微凉.
心头一动，却没有立刻去喝，只是低头看着她，目光在她恬静的眉眼间流转.
微风拂过，几片花瓣悠悠落在她的发间，他看得有些出神.
李相夷“阿薇.”
忽然唤她，声音比方才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混在尚未散尽的玩笑语气里.
韩采薇“嗯？”
韩采薇微微歪头，有些不解，李相夷抬手，极其自然地拂去她发间的花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指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虚虚地停留在她的鬓边.
李相夷“我方才练剑时在想.”
嘴角噙着笑，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蕴藏着星辰.
李相夷“若我往后余生，每日练完剑，一回头都能看见你端着汤盏站在那里，该有多好.”
韩采薇微微一怔，脸颊蓦地飞起红霞，比枝头的桃花更艳.
李相夷向前略倾了身，靠得近了些，能清晰地看见她微微颤动的长睫，压低了声音，那话语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李相夷“所以，韩姑娘，你看……这天下，很快便会如这月色一般清明，待我肃清江湖，问鼎武林之巅，我便以这天下为聘，娶你为妻.”
李相夷“我要让四海皆知，你韩采薇，是我李相夷唯一的门主夫人.”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只有风吹叶动的沙沙声.
李相夷依旧在笑，可那笑容里，没有了半分戏谑，只剩下纯粹的、滚烫的真心，等待着她的回应.
韩采薇只觉得耳边嗡鸣，周遭的一切声响都远去了，唯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望着眼前人那双盛满星辰与认真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照出自己怔忪的模样.
韩采薇“你……”
张了张嘴，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脸颊烫得惊人，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韩采薇“谁要你的天下为聘……”
话语带着女儿家惯有的娇嗔，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李相夷低低地笑了起来，不退反进，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她的额发.
李相夷“那你要什么？”
他追问，语气里是十足的耐心与宠溺.
李相夷“霁月城的千金，韩家的掌上明珠，寻常金银珠玉自是入不了你的眼，那我便只好……将我这个人，连同我打下的一切，都赔给你了.”
指尖终于落下，轻轻握住她端着空托盘的微凉手指，那触碰带着练剑后未散的温热，坚定而有力，仿佛要通过这交握的指尖，将某种誓言烙印进她的血脉里.
李相夷“阿薇.”
声音沉静下来，如同月下深潭.
李相夷“我知道江湖风波恶，跟着我，或许并非坦途，但我李相夷在此立誓，只要我一息尚存，定护你岁岁安康，予你世间所有的安稳与尊荣.”
凝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相夷“所以，别犹豫了，好吗？点头应了我.”
韩采薇抬起眼，撞进他毫无保留的、炽热的目光中，那里面有关切，有期待，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早已认定她是他的唯一归宿.
心底最后一丝彷徨，在这目光中冰雪消融，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虽未言语，但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和唇角缓缓漾开的、如春日初绽海棠般的清浅笑意，已然是最好的回答.
李相夷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猛地收紧手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如同拥住了稀世的珍宝，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
李相夷“真好.”
在她发间低语，承诺重于千金.
李相夷“我的阿薇，等着我，待江湖清明之日，便是我嫁给你，入你韩家门之时.”
庭院里，桃花纷扬如雨，悄然落在相拥的两人肩头，暗香浮动，见证着少年剑神最赤诚的真心，与一份以天下为证的婚约，在此刻落定.
李相夷感受到怀中人那细微却坚定的回握，心中激荡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稍稍松开怀抱，却依旧圈着她，低头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含笑的眼眸，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相夷“对了，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神秘与期待，松开一只手，探向旁边石桌上一个用软布包裹着的长条物件.
刺身线条流畅，寒光内敛，一看便知是用了上好的材料，由技艺高超的匠人精心锻造而成，在午后阳光下，泛着清冷而柔和的光泽.
韩采薇“这是……”
韩采薇眼中露出讶异，李相夷将这对峨眉刺捧到她面前，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李相夷“给你的，我亲手画的图样，也是亲自打的，起了个名，叫‘问钗’.”
看着她，目光灼灼，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李相夷“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就开始教你习武，不必学得多精深，只要能强身健体，有些自保之力便好，到时候，我们便可以一起……去看看我口中的那个江湖.”
李相夷将“问钗”轻轻放入她手中，峨眉刺入手微沉，冰凉的触感却让韩采薇的心头滚烫.
依言仔细打量，指腹轻轻抚过光滑的刺身，感受着那精良的做工，忽然，指尖在其中一柄峨眉刺靠近护手的地方，触碰到了些许凹凸的痕迹.
凝眸细看，只见那里清晰地刻着两个小巧却刚劲的字.
「相夷」
她的心跳仿佛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这两个字，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一个隐秘的烙印，不仅将这件兵器与它的锻造者紧密相连，更仿佛在诉说着他将她纳入自己世界、与之共享一切的决心.
抬起头，望进李相夷含笑的眼底，那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似乎正等着她发现这个小秘密.
李相夷“看见了吗？”
低声问，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得意，又有些许紧张.
韩采薇没有说话，只是将指尖在那刻着“相夷”二字的地方又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收拢手指，将“问钗”紧紧握在手中，如同握住了他交付过来的一片赤诚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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